第0662章 实习首日：被“拆解”的案例与未说破的考验
熊哥攥着皱巴巴的入职指引，在珠江新城写字楼的玻璃旋转门里转了半圈才站稳。
电梯数字跳到38层时，他摸了摸背包里那本记满培育钻石客户名单的笔记本——那是他昨天连夜翻出来的“敲门砖”，却没料到，第一天就被老总陈默直接摆上了会议桌。
“说说你那‘集钻’的核心逻辑。”陈默指尖敲着笔记本封面，办公室落地窗外是连片的摩天楼，阳光把他的影子投在熊哥刚打印好的案例ppt上。
熊哥咽了口唾沫，刚要讲“低门槛认购+周期兑换”的学生市场打法，就被陈默打断：“别讲流程，讲你怎么让医学院的女生愿意每月存500，等三个月拿一颗碎钻？”
这话戳中了熊哥最得意的细节。他身子前倾，语速不自觉变快：“她们要的不是钻石，是‘确定性’。
我把培育钻石的生长周期拆成30天，每天发实验室的实时生长视频，让她们觉得是自己‘养’出来的。
而且凑够三颗碎钻能换一条项链，相当于给消费设了个看得见的终点。”
会议室里静了两秒，陈默忽然笑了，把笔记本推回给他：“你踩对了金融的本质——把‘不确定’包装成‘确定’，再用‘周期’锁牢用户。但你漏了最关键的一步。”
他起身从文件柜里抽出一份报表，“你那时候要是能统计用户的复购率，算出每颗‘养出来’的钻石能带来多少转介绍，这个案例就值一百万。”
熊哥盯着报表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后颈瞬间冒了汗。他当初只想着把钻石卖出去，从没算过“用户生命周期价值”——就像他现在盯着陈默递来的新任务，脑子还没转过弯。
“下周前，把你那两百个钻石客户的信息，按‘职业、月消费、复购次数’拆成三张表。”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当成数据整理，当成你第一次做‘资产拆分’。”
傍晚下班时，熊哥站在电梯口翻手机，看见大学室友发来的消息：“还卖钻石不？我对象想要颗大点的。”他刚要回“早不卖了”，手指顿了顿，改成：“你对象每月能接受多少预算？能等多久？”
电梯门缓缓合上，他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忽然懂了陈默没说破的话——培育钻石的生意停了，但把“用户需求”变成“可拆解、可计算的资产”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熊哥在出租屋的书桌前熬到凌晨两点，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格还在闪着白光。
第三张“复购次数”表的最后一行，“林溪”这个名字像根刺扎得他眼睛疼——这位医学院的学姐，当年连续三个月认购碎钻，换完项链后就没了动静。
如今却在半个月前突然复购了五次，每次都是最高档的一克拉培育钻石，付款账户还不是她本人的学生卡。
他摸出手机翻找旧聊天记录，2023年的对话框里，林溪总说“攒钻石是为了毕业送自己礼物”，语气里全是学生气的谨慎。
可现在，她朋友圈的定位全是大学城周边的小贷公司，最新一条动态是张模糊的合同照片，配文“轻松周转，毕业即上岸”。
熊哥心里咯噔一下，手指颤抖着点开转账记录，对方收款账户的尾号，竟和他白天在公司数据库里见过的“校园贷资金池账户”高度相似。
第二天一进公司，熊哥就被陈默叫进了办公室。“林溪这个客户，你标注了‘异常复购’？
”陈默把打印好的数据分析报告推过来，红笔圈出的地方写着“疑似资金代持”。
熊哥攥紧了拳头，嘴张了好几次才出声：“她是我大学学姐，以前挺踏实的，可能只是……”话没说完就被陈默打断：“踏实的客户不会用五个不同的第三方账户付款，更不会每次买完钻石就立刻抵押给典当行。”
陈默起身走到窗边，声音沉了下来：“昨天风控部门刚预警，有人在模仿‘集钻’模式做校园贷——用‘先购钻石、再抵押变现’的噱头，把利率包装成‘钻石保管费’。你这个客户，很可能是帮对方囤货的‘中间人’。”
熊哥后背瞬间发凉，他想起自己当年为了冲业绩，给林溪留过“钻石随时可抵押”的随口承诺，现在竟成了别人钻空子的工具。
“数据要如实上报，但客户信息你得守住。”陈默忽然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意味，“风控要的是异常数据，不是你当年的客户隐私。
怎么做，你自己选。
”熊哥拿着报告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冷风灌进衣领，他掏出手机想给林溪发消息，却看见对方发来一条新微信：“熊哥，能不能帮我再订十颗一克拉的？朋友说能帮我卖个好价钱。”
屏幕的光映在熊哥脸上，他手指悬在键盘上，第一次觉得“用户需求”这四个字，沉得让他喘不过气，一边是公司要的精准数据，一边是可能掉进陷阱的旧客户，而他手里攥着的，既是当年的信任，也是现在的难题。
两难抉择：信任的重量与职业的边界
熊哥盯着微信对话框里“十颗一克拉”的字眼，指尖在“好”和“别碰”之间反复横跳。
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他却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林溪当年拿着第一条钻石项链时笑盈盈的样子，和她朋友圈里模糊的合同照片在脑子里反复打架。
他猛地抓起手机冲出会议室，在消防通道的楼梯间拨通了林溪的电话。
“学姐，你订这么多钻石到底要干嘛？”熊哥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藏不住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林溪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弟欠了网贷，对方说拿钻石抵押能缓利息……那些人说你懂行，让我找你订才靠谱。”
“靠谱？”熊哥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们是把你当幌子！
用我的渠道订钻石，转头就抵押，最后利滚利你根本还不起！”他话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让她把话说完。”
接着林溪的声音变得发颤：“熊哥，我没办法……他们扣了我弟的身份证，你就帮我这一次，以后我肯定还你。”
挂了电话，熊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掏出笔记本翻到林溪那一页——当年她每笔500元的转账记录旁，都画着小小的星星，标注着“毕业礼物进度10%”“20%”。现在那些星星像烧红的针，扎得他手心发疼。
他掏出手机给陈默发了条消息：“异常客户数据需补充核实，申请延迟上报。”
没等陈默回复，工位上的座机响了，是风控部的李姐：“熊哥，你那笔异常复购的数据什么时候交？我们这边要跟贷后部门对接，晚了可能要追责。”
熊哥捏着话筒，喉咙发紧：“李姐，能不能再给我半天时间？我得确认客户是不是真的有风险，不是故意瞒报。”
“你是新人，别拎不清。”李姐的声音带着警告，“公司要的是数据合规，不是你的个人情谊。
要是因为你这耽误了风控，陈总也保不住你。”电话挂断的忙音里，熊哥看见陈默发来的回复：“守住底线，也别丢了良心。”
他攥着手机跑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往大学城赶。
车窗外的摩天楼飞快后退，像他昨天还觉得清晰的“职业边界”——昨天他以为数据就是数据，客户就是客户，可现在才明白，那些表格里的名字背后，都是当年他一笔一笔攒下的信任。
出租车停在医学院门口时，熊哥看见林溪站在树下，身边跟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
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刚要开口，就看见林溪手里攥着的，正是当年他帮她兑换的那条钻石项链——链扣上还刻着她的名字缩写，在阳光下闪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