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云栖凝神细听，四周除了风声和远处机械运转的低鸣，什么也没有……
甚至连一丝属于生物的呼吸或心跳都察觉不到。
她蹙着眉，正要关门，那细碎的声响却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格外清晰，就在脚边。
云栖低头 ——
一只雪白的、毛茸茸的小动物正端坐在门边，仰着圆滚滚的小脑袋看她。
它有着猫科动物的优雅外形，圆头圆脑，耳尖微微抖动，浑身绒毛蓬松柔软，体型不过比她的双脚大了一点点。
见云栖终于注意到自己，小动物开心地又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两圈。
它的爪子刮过地面，发出悉悉索索的细响。
原来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个……
小动物停下来，就脚步轻巧地凑近云栖，湿漉漉的鼻子在她睡袍下的腿边轻轻嗅闻。
接着，像是确认了什么极其喜欢的气息，它开始一下下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小腿，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全然不顾自己是个“不速之客”。
小轮子蹲在云栖肩膀上，看得新奇：“这什么？猫吗？”
云栖嘴角抽搐，忽然抬腿不轻不重地给了小动物一脚。
那白色的小东西毫无防备，像个软乎乎的球一样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它甩了甩有点晕的小脑袋，一双清澈的金色眼睛里全是茫然的傻气，直勾勾地望着云栖，委屈又无辜。
小轮子扑棱着翅膀飞下来，凑过去仔细打量，越看越惊奇：“栖栖，它跟你以前那个‘小白白’的样子好像哎！”
云栖面无表情，一点也不想承认：“……”
小轮子用翅膀尖戳了戳那傻乎乎的白团子，抬头期待地问：“好像挺乖的，一点也不凶。栖栖，我能养它吗？”
云栖表情复杂地瞥了它一眼：“你想养他…… 当宠物？”
“嗯嗯！”小轮子兴奋地扑腾着，“没养过宠物，肯定很好玩！”
“…… 随你。”云栖转身回去，直接进了卧室。
她没管小轮子打算怎么“养”一个精神体，更没打算告诉它 ——
那根本不是猫，而是一只白虎。
云栖躺回床上，指尖在光屏上快速滑动，调出了星网加密数据库中关于明衍的官方资料。
资料页最下方，赫然标注着他的精神体信息 ——
形态：远古白虎。
特征：体型庞大，战斗形态高逾三米，瞳色为金，极具威慑力。
她看着那张精神体抓拍照片。
画面上的巨兽肌肉贲张，利爪森然，金色瞳孔里满是杀伐之气。
再对比一下刚刚门外那个傻乎乎的毛绒团子……
除了毛发颜色和金色瞳孔，几乎找不到半点相似之处。
但她能确定。
外面那个，就是他！
云栖缓缓眯起眼睛 ——
居然这么快，就自己送上门了……
清晨，小鹦鹉正气势汹汹地追着一团雪白的毛球，坚持不懈地用喙啄着对方的脑袋。
毛球用两只前爪死死抱着自己的头，喉咙里发出可怜又委屈的“呜呜”声，躲得毫无章法，满屋子乱窜。
云栖打开卧室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鸡飞狗跳的画面。
“……”
果然还是不告诉小轮子事实比较好。
小轮子见她出来，立刻放弃“追击”，扑棱着翅膀落到她肩膀上：“栖栖，小白怎么都不肯吃东西。我打它，它都不吃！”
“小白？”
“嗯！就是我给小猫取的名字，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
“…… 挺好的，你开心就行。”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颗粒，“你这是…… 在给它喂鸟食？”
“对呀！”小轮子理直气壮，“这个可好了，营养又丰富！可它就是不肯吃，太挑食了！”
云栖一时无言。
先不说精神体根本不需要靠食物摄取能量，而且就算这真是只普通猫，也没有喂鸟食的道理啊！
小轮子的意识塞进这只小鹦鹉的身体里，难道连脑容量和常识也跟着一起缩水了吗？
怎么变得傻乎乎的……
小轮子还在她肩上忧心忡忡地蹦跶：“栖栖，你说小白它会不会饿死啊？它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这时，小白又凑到她脚边，开始亲昵地蹭来蹭去。
云栖面无表情，抬脚把它踢到一边：“你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它拗不过你，就肯吃你喂的鸟食了。”
“嗯嗯！”小轮子小眼睛闪闪发亮，飞起来冲出去，“小白！不许跑！再不吃东西我要生气了！”
小白原本还试图绕回云栖脚边，见状吓得耳朵一抖，立刻倒腾着四条小短腿，嗷嗷叫着再次满屋子狂奔起来……
云栖今天的安排比较清闲。
除了替躺在营养舱里的明衍做个例行检查，就只要去一趟救援区，安抚精神海仍有些许不稳的伤员。
下午没事，她索性待在住所，抱着研究心态，开始观察明衍的精神体。
这小白虎的行为模式，与真正的幼年猫科动物几乎无异，甚至更显傻气。
它会突然对着空气发起袭击，扑腾半天最后摔个四脚朝天；也会追着自己的尾巴尖，在原地高速旋转直到晕头转向，甚至撞上桌脚。
它对一切能动的东西都充满好奇，包括小轮子不小心掉落的羽毛，都能用爪子拨弄着玩上半天。
但更多的时候，它的注意力，会集中在她身上。
此时，云栖才刚坐下，它就蹭过来。
先是小心翼翼地用脑袋顶一下她的脚踝，见她没有驱赶的意思，便仰起头，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地讨好声。
云栖垂眸，对上它澄澈茫然的金色瞳孔 ——
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明衍的精神体不仅受损严重，还彻底失去了自我认知。
简称‘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