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的余脉在马蹄下飞速后退，石敢勒住缰绳，玄色披风被秋风掀起，露出甲胄上斑驳的划痕——那是去年在断云关抵挡蛮族时留下的印记。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一万锐士，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士兵们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却没有一人掉队。
“将军，再往前三十里，就是白狼骑兵屯驻的狼牙谷了。”副将打马上前，递过来一块烤得焦香的肉干。
石敢接过肉干，却没有吃，只是攥在手里。肉干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让他想起三天前在东部校场，林浩将那面“东路先锋”的大旗交到他手中时的情景。
那天的校场，秋阳正好。一万锐士列成整齐的方阵，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石敢单膝跪地，听着林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石敢，朕知你出身流民，是青阳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如今东部百姓遭白狼屠戮，朕命你为东路先锋，率一万锐士，替他们复仇。”
石敢的额头抵在冰冷的校场上，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末将……末将定不负大王！”
他至今记得，自己刚到青阳时，还是个靠乞讨为生的孤儿，是林浩在街头看到他徒手打死恶犬，不仅没治他的罪，反而让他加入了军队。从一个普通的士兵，到伍长、百夫长、偏将军，再到如今的东路先锋，他的每一步，都离不开林浩的提拔。
“朕知道，白狼王视你为无名之辈。”林浩的声音带着笑意，却透着不容置疑的信任，“但朕信你。你的战魂与东路军的共鸣率高达七成，此去，当以突袭为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石敢当时并不懂什么叫“战魂共鸣率”，但他能感觉到，当林浩的手落在他肩上时，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涌入体内，让他原本因连日操练而酸痛的肌肉瞬间舒展，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大王将自己的部分力量共享给了他——足足三成。
“这面玄铁盾，你拿着。”林浩将一面刻着虎头纹的盾牌递给他，“白狼骑兵的弯刀锋利，此盾能护你周全。”
石敢接过盾牌，入手沉如泰山，却让他心头无比踏实。他重重叩首：“末将若不能斩杀白狼王，提头来见！”
“朕不要你的头，”林浩扶起他，目光落在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那是去年与蛮族死战时留下的，“朕要你活着回来，喝庆功酒。”
……
“将军？”副将的声音将石敢从回忆中拉回。
石敢摇摇头，将肉干塞进嘴里，用力嚼了起来。肉干的咸香混着血腥味在舌尖弥漫——那是他特意让伙夫加的盐，据说能提振士气。
“传令下去，”石敢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全军下马，步行前进。马蹄裹布，兵器束甲，不许发出半点声响。”
“是！”
一万锐士迅速下马，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人发出怨言。他们大多和石敢一样，要么是流民出身，要么是原大楚旧地的百姓，是青阳给了他们安稳的生活，如今国难当头，没人惜命。
石敢握着玄铁盾，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共享而来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他的视力似乎比往日更好了，能看清远处狼牙谷的轮廓；听力也变得敏锐，能分辨出谷中传来的马蹄声和呼喝声。
他知道，这是大王的力量在支撑着他。这份信任，他不能辜负。
狼牙谷深处，白狼军营的篝火燃得正旺。
主将白山——白狼王的亲弟弟，正搂着两个从落霞村掳来的女子，在帐中饮酒作乐。帐外的空地上，骑兵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瓜分着抢来的财物，喝着劣质的烧酒，时不时发出一阵粗鲁的哄笑。
“大哥就是太谨慎了，”白山灌了一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胸膛的狼毛上，“不过是个刚立国的青阳，派个石敢来当先锋，听都没听过，还值得我们三万骑兵在此蹲守？”
身边的将领附和道：“将军说得是！依我看，那石敢定是林浩没人可用了，才随便找个流民充数。咱们不如今夜就杀过去，直接端了青阳的老巢，把那个什么王后抢回来给将军做压寨夫人！”
“哈哈哈哈！”白山狂笑起来，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子，“说得好！等明日探马回报，若那石敢真没什么本事，咱们就全军出动，直扑青阳城！”
他正说着，帐帘被猛地掀开，一个浑身酒气的骑兵闯了进来：“将军！好……好事！兄弟们从落霞村抓来的女子里，有个是……是青阳国医馆的学徒，说……说知道腐骨毒的解药！”
白山的眼睛瞬间亮了。赤砂国的腐骨毒厉害，但若能得到解药，将来若是与赤砂反目，也多了一份底气。
“带上来！”
片刻后，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被推了进来。她脸上带着伤，眼神却很倔强，正是落霞村医馆的学徒，也是姚若曦派去东部救治伤员的医女之一。
“说！腐骨毒的解药是什么？”白山将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酒气喷在她脸上。
医女闭紧嘴唇，一声不吭。
“不说？”白山狞笑着，用刀背拍了拍她的脸，“信不信我让帐外的弟兄们好好‘疼疼’你？”
医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开口。她知道，腐骨毒的解药配方关系到南境将士的性命，绝不能说。
白山的耐心渐渐耗尽，正想下令动刑，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将军！不好了！青阳军……青阳军摸到谷口了！”
白山猛地站起，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什么？石敢不是还在三十里外吗？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他冲出帐外，只见谷口的哨兵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进来，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紧接着，一阵密集的箭雨从黑暗中射来，帐外饮酒的骑兵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结阵！快结阵！”白山怒吼着，却发现手下的骑兵早已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有的在找兵器，有的在牵马，乱成一团。
黑暗中，石敢的声音如惊雷般响起：“白狼狗！血债，该偿了！”
一万锐士如潮水般从谷口涌入，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石敢一马当先，玄铁盾挡住迎面而来的箭矢，手中的长刀带起一道血色弧光，将第一个冲上来的白狼骑兵劈成两半。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疯狂燃烧，那是林浩共享的三成属性，也是他自己对青阳的忠诚。每一刀劈出，都带着破风之声；每一步踏下，都让大地微微震颤。
白山看着那个如猛虎下山般的身影，心中第一次升起一丝恐惧。他终于明白，自己还是太小看这个“无名之辈”了。
但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石敢的长刀已经指向了他，寒光中，映着白山惊恐的脸。
第146章：突袭白狼（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