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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沸腾炼狱】,李默并未感到重返“正常”宇宙的轻松。踏入执道境后,他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已截然不同。所谓的“正常宇宙”,在他眼中,不过是“根源之海”中一个相对稳定、规则自洽的“世界气泡”内部景象。而此刻,他正以自身之道,短暂地脱离了这个气泡的包裹,真正航行于那孕育万界、也埋葬万界的“根源之海”中。

这里并非纯粹的虚无,而是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背景辐射般的“原初混沌能量”。这种能量不具备任何已知世界的规则属性,却又仿佛蕴含着演化出一切规则的可能性。寻常超脱境修士在此,若无特殊庇护,瞬间便会被这混沌同化,回归本源。但李默周身流转的归墟轮回道韵,却如同最坚韧的舟楫,将这股混沌能量或排斥、或吸收转化、或引入自身大道的轮回之中,化为前进的动力。

他的速度超越了光,超越了时空的常规概念,是一种基于对根源规则理解和自身之道贯彻的“概念性穿梭”。他锁定着“归寂星网”中“螺旋星渊”的坐标,那坐标并非固定的空间位置,而是一种在根源层面上的“特征锚点”。

航行并非一帆风顺。根源之海中同样存在着危险。有时会遭遇突如其来的“规则潮汐”,那是某个庞大世界气泡生灭时产生的规则涟漪,蕴含着那个世界独特的法则力量,强度足以掀翻弱小的执道者。李默曾遇到一片席卷而来的“绝对零度”潮汐,所过之处,连混沌能量都被冻结,他不得不引动归墟之力,将其中的“热寂”概念提前引动、化归沉寂,才安然渡过。

他还感知到一些隐藏在混沌深处的、散发着晦涩而强大波动的存在。有些似乎是沉眠的古老生物,有些则像是其他执道者留下的印记或堡垒,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与警惕。李默收敛气息,不欲节外生枝,小心地避开这些未知的存在。

在此期间,他继续消化着从星网交易中获得的情报,并与体内那飘忽的新“他我”感应进行着持续的共鸣尝试。

“螺旋星渊,并非天然形成,疑似某个超乎想象的古老文明试验场或战场遗骸…其时空结构呈递归螺旋状,越往深处,时间与空间的悖论现象越频繁,规则也越发扭曲,甚至存在逻辑断层…”

“观测者灯塔,其核心‘宇宙常数锚定器’,据信拥有局部改写基础物理常数的能力,这也是猎手文明觊觎的关键…灯塔沉寂原因未知,疑似与内部理念冲突或遭遇外部不可抗力有关…”

“意识本源遗迹…传闻位于星渊最深处‘旋心’区域,与‘万我源点’理论存在关联,但无数纪元以来,无人能证实其存在,或证实者皆未归来…”

信息勾勒出一幅危险而神秘的图景。同时,李默对那新“他我”的感应,也随着距离拉近而稍微清晰了一丝。那感应依旧微弱,但不再完全飘忽,似乎被束缚在“螺旋星渊”的某个特定层级,并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古老”意味,与阿瑟斯主脑那种集体意识的沉重悲怆截然不同。

不知在根源之海中航行了多久,前方混沌的景色终于开始发生变化。

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广阔的奇异结构,出现在李默的“感知”中。

那并非物质意义上的星体集合,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由无数重扭曲、旋转、相互嵌套的时空环带构成的超级结构!它整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与希望的暗蓝色,无数破碎的星辰、位面碎片、乃至规则本身,都被卷入这庞大的螺旋之中,沿着那无尽的环带盘旋、坠落,最终消失在螺旋的最深处。那里,仿佛连接着万物最终的归宿,散发着连李默都感到心悸的吸力与混乱法则。

螺旋星渊!

仅仅是远观,就能感受到那股搅乱时空、颠覆认知的恐怖力量。这里的规则不再是线性的,而是环状的,循环的,甚至可能自相矛盾的。

李默缓缓靠近,在距离星渊最外层螺旋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他能感觉到,直接闯入绝非明智之举。星渊外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时空乱流力场,任何未经“许可”或是不懂其中规律的存在强行闯入,都可能被随机抛射到螺旋的任何一个角落,甚至是某个时间片段的回响之中。

他尝试将神念探入,却发现神念在触及那螺旋力场的瞬间,就被扭曲、拉长,如同落入漩涡的水流,难以凝聚,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是支离破碎,充满悖论。

“果然名不虚传。”李默眼神凝重。这地方,比【沸腾炼狱】更加诡异难测。

他沉吟片刻,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再次连接“归寂星网”,尝试搜寻是否有关于安全路径或导航方法的信息。同时,他也将自身对星渊外围的观测数据与体内那“他我”感应进行交叉比对,希望能找到一条相对稳定的切入路径。

星网中的信息浩如烟海,关于螺旋星渊的记载大多语焉不详,或充满警告。倒是一些关于“时空递归结构”和“逻辑悖论区域生存法则”的通用知识,对他略有启发。

就在他专注于分析数据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明显恶意的窥视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攀上了他的感知!

不是来自螺旋星渊内部,而是来自侧后方的根源混沌之中!

李默心中警兆骤生,身形瞬间模糊,于间不容发之际向侧方横移出数百个常规宇宙尺度!

几乎在他离开原地的同时,一道漆黑如墨、无声无息的空间裂缝如同巨兽的利齿,在他刚才悬浮的位置猛地咬合!那裂缝边缘闪烁着不祥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幽光,一击不中,又瞬间隐没于混沌之中。

“猎手?还是……其他东西?”李默目光冰冷地扫视着那片混沌,归墟之瞳已然开启,眸中灰色漩涡缓缓旋转,试图找出袭击者的踪迹。

对方隐匿功夫极高,一击不中,便再无动静,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李默能感觉到,那恶意的窥视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蔽,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是因为他之前击杀的“剔骨者”?还是他在星网中的交易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亦或是……这螺旋星渊附近,本就是危机四伏的猎场?

李默没有时间去深究。他意识到,在这星渊之外停留越久,变数越多。

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螺旋星渊的外围力场上,结合刚刚获得的时空知识和对“他我”感应的定位,全力推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暗中的窥视者似乎极有耐心,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但无形的压力却在持续累积。

终于,李默眼中精光一闪!

他找到了!一条相对“平缓”的、由某种规律性时空涟漪构成的“缝隙”!这条缝隙极不稳定,且时刻变化,但足以让他短暂穿过最外围的乱流力场!

没有犹豫,李默周身道韵收敛到极致,化作一道比尘埃更加不起眼的灰色流光,如同计算好了提前量,精准地投入那条瞬息万变的时空缝隙之中!

在身形没入缝隙的刹那,他猛地回头,归墟之瞳的力量凝聚到极致,朝着那恶意窥视来源的方向,隔空一瞥!

没有攻击,只是最纯粹的、蕴含着执道境威严与归寂意志的警示!

混沌之中,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带着一丝惊疑的闷哼。那恶意的窥视感,如同被烫到一般,瞬间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默不再理会,全力对抗着穿梭时空缝隙带来的巨大压力和规则扭曲感。

几个呼吸后,压力骤然一轻。

他成功突破了最外围的乱流,正式踏足了螺旋星渊的第一层环带!

映入“眼前”的,是一片光怪陆离、彻底颠覆常识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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