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司徒明「老鬼」在南宫玄那如同实质的威压和连番质问下,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那仙风道骨的气度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苦涩与颓然。
他抬起头,看向南宫玄,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无奈,也有一丝隐藏得很深的痛苦:“师兄……当年之事,并非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我……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南宫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对方的内心,“什么苦衷,能让你背弃师门,隐匿于此?什么苦衷,能让你对阁主夫妇的生死置之度外?司徒明,别忘了你当初在圣心鼎前立下的誓言!”
司徒明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失。
他沉默良久,仿佛在与内心的某种东西激烈斗争,最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沧桑。
“师兄,你可知……当年那场内乱,背后……另有黑手?”司徒明的声音沙哑低沉。
南宫玄瞳孔骤然收缩:“说下去!” 他其实早已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推断出“老鬼”很可能就是自己那位失踪多年的师弟司徒明。
此次带林凡前来,名为试炼,实则是要当面问个清楚,了结这段旧日公案。
“当年,阁主修为通玄,夫人医术超绝,圣心阁如日中天,为何会突然爆发内乱?而且,叛乱之人行事之周密,手段之狠辣,绝非寻常弟子所能为。”
司徒明缓缓道,眼中流露出追忆与恐惧交织的神色,“我……我当时负责看守藏经阁后山禁地,曾无意中察觉到,有数道极其隐晦、强大而陌生的气息,在叛乱发生前,多次潜入阁中,与……与当时的右护法暗中接触!”
右护法?!林凡心中一震!
圣心阁除了左护法南宫玄,竟然还有一位右护法?
而且听这意思,右护法似乎与外人勾结,导致了圣心阁的内乱?
南宫玄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他显然也知道右护法的存在,沉声道:“你是说……宇文拓?他勾结外人?”
司徒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当时只是怀疑,并无实证。而且,那些外来者的气息……非常诡异,看似中正平和,带着浓郁的药草清香,仿佛医道高人,但其深处,却隐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掌控欲与排他性,仿佛世间万法,皆应臣服于其药道之下。我本想将此事禀报阁主,但还没来得及……叛乱就爆发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那场战斗……太惨烈了。宇文拓突然发难,那些神秘人也同时现身,里应外合!阁主和夫人被多名强者围攻,我……我实力低微,根本无法靠近核心战场,只看到……只看到阁主为了护住夫人,硬接了宇文拓和一神秘人联手一击,吐血坠落山崖……夫人也随之跳下……然后,藏经阁方向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说到这里,司徒明的声音哽咽了,老眼之中泛起了浑浊的泪光。
那段记忆,显然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我趁乱逃了出来,身受重伤。”
司徒明继续道,“我本想寻找阁主和夫人的下落,但伤愈之后,却发现圣心阁已然覆灭,宇文拓和那些神秘人也不知所踪。我……我害怕!我害怕被他们找到灭口!也害怕……害怕师兄你会误会我,认为我临阵脱逃,甚至与宇文拓有所勾结!更让我恐惧的是,我后来多方查证,几乎可以肯定,当年那些神秘人,就是来自……药王谷!”
药王谷!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林凡和南宫玄耳边炸响!
竟然是药王谷!
那个传说中的医道圣地,超然物外,竟然会是覆灭圣心阁的幕后黑手?!
南宫玄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显然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药王谷的名声太过响亮,一直是医道中人向往的圣地,谁能想到,其背后竟隐藏着如此狼子野心!
“药王谷……他们为何要这么做?”林凡声音干涩地问道,他想起巫宁之前的警告,说药王谷可能对他这个“变数”感兴趣,难道这一切,从那时就开始了?
司徒明摇了摇头,颓然道:“具体原因我也不知。药王谷太过神秘,行事莫测。或许是因为圣心阁的崛起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或许是为了夺取圣心阁的某种传承或至宝?我只知道,他们与宇文拓勾结,精心策划了那场内乱,目的就是要彻底覆灭圣心阁!”
他抬起头,看着南宫玄,眼中充满了恳切:“师兄,我司徒明或许贪生怕死,或许不够忠义,但我对天发誓,我绝未背叛圣心阁,更未与宇文拓同流合污!我隐匿于此,改名换姓,经营这「修罗场」,一方面是为了躲避药王谷可能的追杀,另一方面……也是想借助这里三教九流的信息,暗中查探当年之事,以及……阁主和夫人是否还有一线生机……”
南宫玄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冰冷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震惊,愤怒,痛心,还有一丝对师弟遭遇的理解。
他了解司徒明,性子有些软弱,优柔寡断,但本性不坏。
看他此刻的神情语气,不像是在说谎。
在药王谷这等庞然大物的阴影下,他的恐惧和逃避,似乎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那你可曾查到什么关于药王谷或宇文拓的线索?”南宫玄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司徒明摇了摇头:“药王谷踪迹难寻,宇文拓也销声匿迹。关于阁主和夫人的消息……更是石沉大海。我只隐约查到,药王谷似乎在秘密进行着某种与人体、与各种特殊体质和血脉有关的……「研究」,但具体内容,无从得知。”
林凡心中一动,想起了蓝凤凰。
盘长老对蓝凤凰异乎寻常的兴趣,称其“有大用”,是否也与药王谷这种“研究”有关?
“那「残影」呢?”林凡再次问道,“他使用的毒力,阴寒中蕴含一丝被污染的草木精华,极其古怪。此人是否与药王谷有关?”
司徒明沉吟道:“「残影」是我几年前招揽的,来历神秘。他用的毒功确实独树一帜,我曾怀疑过他可能与药王谷有关,因为药王谷虽以医道着称,但用毒之术亦是一绝,且风格诡异。但我没有证据。他似乎只是单纯追求力量和杀戮,对其它事情并不关心。”
线索似乎指向了药王谷,却又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