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老院活动室的霉味如同陈年老垢,死死地黏在每一寸空气里,混合着劣质烟草的刺鼻气息,令人窒息。
林夏小心翼翼地靠近老兵王铁山,她的指尖刚轻轻触碰到老人肘部打着补丁的棉袄,那双枯瘦如柴的手便如铁钳般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张连长没死...” 老人凹陷的眼窝缓缓转向电视,此时的电视机正发出嘈杂的杂音,画面雪花纷飞。
他另一只手剧烈颤抖着,撕开棉袄内衬,一本印着 “张守田” 名字的烈士证塑料封皮滑落出来。
证件照上的面部已被刀片残忍刮去,只剩下一片狼藉,而发证日期 “1998 年 7 月 22 日” 的钢印,深深压穿了内页的抚恤金领取记录,仿佛在诉说着某个被刻意掩埋的秘密。
证件夹层中飘出半张泛黄的粮票。林夏取出碘伏,轻轻擦拭票面。
随着药液的浸润,“辽宁省 1975 年” 的印刷字下,一行血书缓缓浮现:“七月二十二夜,赵德坤带人绑走守田”。这几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心上。
就在这时,电视画面突然切换,插播起新闻。企业家赵长贵剪彩的画面占满整个屏幕,他笑容满面,意气风发,身后化工厂纪念馆的铜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上面刻着 “抗洪精神永存” 几个大字。
然而,奠基铲掀起的泥土里,却混着林夏熟悉的冷库蛋壳碎片,这个细节让她瞳孔骤缩,心跳加速。
王铁山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猛地踹向电视柜,电视机屏幕雪花屏闪烁不停。
就在这闪烁之间,赵长贵腕表的反光在墙面投射出一串坐标,而那坐标,正是抗洪纪念碑的位置。
“那晚暴雨...” 老兵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与愤怒。
他摸索着窗框的裂缝,指甲深深抠进木头里。“守田发现泄洪闸被人锁死...” 他用指甲抠下窗灰,在窗台艰难地画图。
林夏凑近一看,震惊地发现闸门锁链的缠绕方式,竟与之前井绳勒痕的螺旋纹路如出一辙,这绝不是巧合!
楼下突然传来护工的喝骂声,王铁山像是受到了刺激,突然撕开裤管。
他小腿上的伤疤触目惊心,那些伤疤竟诡异般地拼出 “坤” 字。
疤痕处新渗的血珠不断滚落,滴在地面,与尘土混合,渐渐凝成 “7.22” 这个反复出现的数字,仿佛是命运的烙印。
林夏深知这些线索的重要性,她决定潜入纪念馆工地一探究竟。
夜色深沉,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她悄悄翻过围栏,在奠基石后的土堆里仔细搜寻。终于,半块被水泥包裹的烈士证塑封壳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她小心翼翼地撬开壳层,钱卫东的金表零件卡在夹缝中,表盘上刻着 “补偿金已付” 的暗语,这背后又隐藏着怎样见不得人的交易?
突然,夜巡的灯光扫来,林夏眼疾手快,翻身滚进基槽。
槽底的钢筋上系着一条红布条,上面赫然写着:“张守田抚恤金购置此钢筋”,这句话让她不寒而栗,抚恤金竟被用来购置建纪念馆的钢筋,这其中的黑暗超乎想象。
林夏悄悄潜入纪念馆展厅。在模型台前,赵长贵的人像与抗洪纪念碑并立,那虚伪的笑容仿佛在嘲讽着一切。
林夏取出工具,轻轻刮取铜匾上的金粉。她将金粉放入口中,用唾液进行测试,粉末瞬间泛蓝 —— 硫氰酸汞含量与扶贫菌菇毒素相同,这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猜测,这些看似光鲜的背后,全是罪恶的勾当。
突然,沙盘毫无征兆地塌陷,化工厂微缩模型裂开,内藏半本焚烧的防汛日志。林夏赶紧捡起,借着微弱的灯光查看:
7月22日21:17 泄洪闸故障致张守田失踪
“失” 字被血指印覆盖,林夏仔细辨认,那指纹斗型纹缺失三处嵴线,与之前发现的线索完全吻合,真相似乎越来越近,但也愈发令人心惊。
另一边,王铁山在病床上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在咽气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棉袄残片塞进林夏口袋。
不久后,纪念馆开馆礼炮轰鸣,热闹非凡。林夏站在展柜前,看着玻璃的反光,奇迹发生了 —— 那片布在反光里显形,布料经纬线竟拼出张守田的遗书。
当她看清落款日期时,浑身血液几乎凝固:日期上方,赵长贵剪彩的镜像正与二十年前赵德坤颁奖的身影完美重叠,他们的面容、姿态如出一辙。
寒风呼啸着灌进展厅,王铁山棉袄的线头不知何时粘上了铜匾 “贵” 字的金漆,在灯光下,宛如一道未干的血泪,无声地控诉着这场跨越多年的阴谋与罪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