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喧嚣,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最后一名叛军,扔下武器,跪地投降时,黎明的曙光,刚好刺破了东方的天际线。
这场“被设计”的政变,从爆发到结束,仅仅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它更像一场高效而精准的外科手术,切除了附着在这个国家机体上的一个恶性肿瘤,虽然过程血腥,但结果,却足以让这个国家,迎来一次脱胎换骨的……重生。
我没有出现在血腥的战场上。
当奥马尔像一头愤怒的雄狮,用坦克的履带,碾过科洛最后的尊严时,我正站在水电站的指挥中心里,平静地,看着屏幕上,那不断飙升的……数字。
那是国际原油和黄金期货的价格。
就在政变爆发、bbc的新闻直播震惊世界的那一刻,全球避险情绪急剧升温。黄金,作为最传统的避险资产,价格瞬间突破了近几个月来的最高点。而卡兰作为潜在的新兴石油产区,其国内的军事动荡,直接引发了市场对未来能源供应的担忧,原油价格,应声大涨。
我早已通过伊莎贝尔,在伦敦和纽约的市场上,布下了巨额的多头仓位。
当奥马尔在战场上,用炮火收割生命的时候,我,在金融市场上,用代码,收割着……财富。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多维度”战争。
“林,我们……赢了。”
伊莎贝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后的疲惫,和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
我转过身,看着她。
晨曦的微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略显憔悴但依旧明艳的脸上。那双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屏幕上闪烁的、代表着巨额利润的绿色数字,闪耀着一种近乎贪婪的、迷人的光彩。
“是的,我们赢了。”我点了点头,走到她的面前,“但,这只是……第一步。”
我将一杯温热的咖啡,递到她的手中。
“一个国家的稳定,不能只依靠一场军事上的胜利。它需要更坚实的……地基。”
伊莎贝尔抿了一口咖啡,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悟。
“合法性(Legitimacy)。”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核心。
“没错,合法性。”我赞许地看着她,“在此之前,我所有的权力,都来自于奥马尔将军的信任,和我们之间脆弱的利益捆绑。我是他的‘中国顾问’,是‘卡兰联合矿业’的幕后老板,但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法律上的背书。我像一个……影子。一阵风,就可能把我吹散。”
“所以,”伊莎贝尔接过了我的话,“你需要从幕后,走到台前。你需要一个官方的、受法律保护的、谁也无法撼动的……身份。”
“正是如此。”我走到巨大的卡兰地图前,目光,落在了首都那个代表着议会大厦的建筑模型上。
“科洛的叛乱,虽然是个危机,但现在,它变成了我们最大的……机遇。它向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证明了一件事——谁,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守护者。现在,民心,在我们这边。军心,也在我们这边。是时候,去拿我们……该拿的东西了。”
……
三天后,首都。
战争的痕迹,已经被迅速地清理干净。
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种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全新的……政治气息。
卡兰的国民议会,在停摆了数年之后,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重新召开了。
这些往日里,只知道伸手要钱、或者在不同部落势力之间和稀泥的议员们,此刻,一个个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得,像是在参加一场……葬礼。
因为,在议会大厅的门口,奥马尔将军的亲卫队,荷枪实弹,如同一排排沉默的雕塑,无声地,注视着会场内的……每一个人。
而在主席台的旁边,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平静地,坐在一个本不属于我的……观察员席位上。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平静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议员。
但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言。
议会的议程,只有一个。
审议一部,由超过半数议员“主动”联名提交的,全新的法案——《国家战略资源管理与投资法》。
这份法案,由伊莎贝尔亲自操刀,每一个条款,都经过了我和她反复的推敲,其核心内容,堪称……惊世骇俗。
它宣布,为了更好地管理和开发国家资源,维护国家经济安全,将成立一个全新的、独立于政府各部门之外的、拥有最高权限的超级机构——“国家战略投资委员会”。
这个委员会,将全权管理卡兰境内,所有已探明和未探明的矿产、能源、港口、通讯等一切,足以影响国计民生的……战略性资产。
它拥有独立的财政权,可以直接与外国资本进行谈判、签约。
它拥有独立的人事权,可以直接任免下属所有企业的管理人员。
甚至……它还拥有,组建一支规模不超过三千人、专门用于保护国家战略资产安全的……“资源卫队”的权力!
这已经不是一个“委员会”了。
这,是一个……国中之国!
是一个,将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都牢牢掌控在手中的……超级托拉斯!
法案一经宣读,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议员,都用一种惊骇的、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他们终于明白,今天,他们要“投票”决定的,不仅仅是一部法案。
他们要决定的,是这个国家的……未来,以及……权力归属。
终于,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议员,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是一个大部落的酋长,在议会里,颇有声望。
“我……我反对!”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这是在……分裂国家!这是在……出卖主权!我们不能,将国家的命脉,交到一个……一个外国人的手里!”
他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死寂的湖面,激起了一阵小小的涟漪。
几个和他关系亲近的议员,也开始窃窃私语,脸上露出了犹豫和抗拒的神色。
我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水。
坐在主席位置上的议长,一个早已被我用金钱和承诺喂饱的“自己人”,立刻站了起来,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道:
“尊敬的塔姆拉酋长!请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外国人?林浩然先生,是在我们国家最危难的时刻,挺身而出,粉碎了叛乱,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英雄!”
“没错!”另一位议员,也立刻站了起来,慷慨激昂地附和道,“如果没有林先生,我们现在,可能已经成了科洛那个暴君的……阶下囚!是林先生,为我们带来了和平!带来了投资!带来了……希望!”
“更重要的是!”议长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视全场,“这部法案,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是为了我们卡兰的……未来!难道,我们要继续像以前一样,守着金山讨饭吃,任由那些西方的鬣狗,来瓜分我们的财富吗?不!我们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一场“正义凛然”的辩论,就此展开。
那些早已被我收买的议员们,声情并茂地,阐述着这部法案的……“伟大意义”。
而那位可怜的塔姆拉酋长,则在“人民的汪洋大海”中,显得那么孤立,那么……无助。
最终,在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的“激烈讨论”后,议长,敲响了议事锤。
“现在,开始投票!”
投票,是记名式的。
在门口那些沉默的士兵,和主席台上我那平静的目光的双重注视下,结果,毫无悬念。
压倒性的……通过!
当议长,宣布法案通过的那一刻,我缓缓地,站起了身。
我走到会场的中央,向着在场的“人民代表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感谢各位的信任。”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我,林浩然,在此,以我个人的名誉,向卡兰的全体人民,郑重承诺——”
“我将用我的生命,来扞卫这部法案的尊严!”
“我将用我的一切,来为这个伟大的国家,创造一个……光明的未来!”
掌声,雷鸣般地响起。
经久不息。
当天下午,卡兰总统,在奥马尔将军“友好”的陪同下,颤抖着,在法案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并同时,签署了另一份……任命状。
兹任命,林浩然先生,为卡兰共和国,国家战略投资委员会,第一任……首席执行官(cEo)。
此任命,终身有效。
当我从总统手中,接过那份薄薄的、却重如山岳的任命状时,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纪元。
我不再是影子。
我,就是……权力本身。
我,就是这个国家的……无冕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