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猛开车行驶在通往黔东南的国道上,窗外的景色渐渐从城市的高楼变成了郊外的青山,晨雾还未完全散去,笼罩在山间,像一层薄纱。楚猛握着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 玲姐。
当时的他,还是个被黑仔折磨得濒临崩溃的少年,而玲姐,就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曾经给予他温暖的人,想到这里,楚猛放缓车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找出那个很少拨打的号码 ——
手指在按键上犹豫了几秒,楚猛还是按下了拨打键。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那头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带着几分熟悉的柔软:“喂?哪位啊?”
“玲姐,是我,楚猛。” 楚猛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惊喜的声音:“楚猛?真的是你?你这孩子,今天怎么想到联系我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姐了呢。”
“没有,一直记着您呢,就是这些年一直在忙,没好意思打扰。” 楚猛笑着解释,“我现在在去黔东南的路上,要去接个朋友,正好要从您那边过,您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我开了家服装店,就在老街口,生意还行。” 玲姐的声音依旧温和,“你要是顺路,就来店里坐会儿吧。”
“好,那我这就过去。” 楚猛挂了电话,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转动方向盘,朝着玲姐说的老街口驶去。
二十分钟后,楚猛在老街口看到了一家名为 “潮人服饰” 的小店。店面不大,装修得却很温馨,门口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透过玻璃门,能看到一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在整理货架。楚猛停稳车,走进店里,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 —— 正是玲姐。
玲姐比三年前胖了一点,脸上多了几分圆润,却更显温婉。她留着齐肩的短发,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看起来像个知性的老板娘,听到脚步声,玲姐抬起头,看到楚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猛子,一段时间不见,显成熟多了!”
“玲姐,您也比以前更漂亮了。” 楚猛笑着说,目光落在玲姐身上 —— 她穿着简单的连衣裙,却难掩身上的温柔气质,整理衣服时的动作轻柔,对待店里的客人也格外耐心,完全是一副娴静老板娘的模样。
“都老了,还漂亮什么。” 玲姐笑着摆了摆手,拉着楚猛在店里的小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温热的绿茶,
“ 您现在还一个人吗?” 他记得当年玲姐说过,她有个丈夫,早就离婚了。
玲姐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温和地笑了笑:“现在一个人挺好的,守着这家小店,安安静静的,不用看别人脸色。” 她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抱怨,反而透着一股释然。
楚猛看着玲姐忙碌的身影,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回以前的画面 —— 那时候的他,才十七岁,被黑仔折磨得半个月就要发作一次,每次发作都痛不欲生,觉得活着就是一种煎熬。当时的他,身上只剩下最后两百多块钱,绝望之下,他想在临死前,尝一下女人的味道,于是走进了玲姐所在的房间。
玲姐当时看出了楚猛眼底的绝望,陪他聊了一整晚,那一晚的缠绵,更像是一种温柔的慰藉,事后,玲姐还塞给了他五十块,嘱咐他好好活着,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
玲姐锁上服装店的卷帘门,指尖在金属门把上轻轻一滑,动作带着三十岁女人特有的从容。她转过身时,夕阳正好落在她发梢,齐肩的短发染着一层暖金,几缕碎发贴在鬓角,被她抬手轻轻捋到耳后 —— 那只手不算纤细,指腹带着整理衣服留下的薄茧,却透着说不出的温柔,像春风拂过湖面,轻轻挠在楚猛心上。
“走,咱回家。” 玲姐笑着说,声音比午后的绿茶更暖,她自然地走在前面,米白色连衣裙的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摆动,勾勒出不算纤细却格外匀称的腰肢。不像小姑娘的青涩单薄,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带着岁月沉淀的丰盈,每一步都稳而缓,像一首舒缓的曲子,让楚猛不自觉地放慢脚步,跟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不愿移开。
两人沿着老街往玲姐家走,路边的摊贩正收拾着摊位,油烟味混着水果的甜香飘过来。
玲姐回头看楚猛时,眼底带着几分促狭的暖意,”楚猛的脸微微发烫,—— 在他心里,玲姐早不是当年那个模糊的身影,而是比亲人更懂他的人。他看着玲姐与人寒暄时的模样,忽然发现,三十岁的她身上,藏着一种小姑娘没有的风韵:不是刻意的娇媚,是历经生活打磨后,依旧对人保持的善意;不是青涩的羞怯,是知道如何待人舒适的通透。
走到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玲姐掏出钥匙开门,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唤醒,暖黄的光映着她的侧脸。她的皮肤不算特别白皙,却透着健康的光泽,细框眼镜后的眼睛弯着,笑起来时眼角有淡淡的细纹,却一点不显老,反而像藏着许多温柔的故事。“以前住的地方太吵,去年搬来这儿,安静。” 她一边开门一边解释,推开门时,先侧身让楚猛进去,像招待自家弟弟一样自然。
屋子不大,两室一厅,收拾得比楚猛的出租屋还整洁。客厅的沙发上铺着米色的针织毯,茶几上摆着一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两支新鲜的雏菊,是昨天路过花店买的。玲姐放下包,就往厨房走:“你先坐,看会儿电视也行,姐给你做红烧肉,再炒两个青菜。”
楚猛没去看电视,而是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玲姐忙碌。她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肉和青菜,动作熟练得很。切肉时,她左手按在肉上,右手握刀,力道均匀,肉片切得厚薄一致;倒油时,她微微低头,目光专注地看着锅里的油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一点眼睛,她却没在意,只偶尔抬手擦一下额角的薄汗。
厨房的灯光是暖白色的,落在玲姐身上,给她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楚猛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握刀的手,看着她偶尔蹙眉试味的模样,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依恋 —— 不是少年对异性的懵懂悸动,是历经苦难后,对一份安稳温暖的贪恋。
“站那儿干嘛?厨房油烟大,去客厅待着。” 玲姐回头看到他,笑着挥了挥手,手里还拿着锅铲,“肉还要炖一会儿,你先去喝杯饮料,茶几上有可乐。”
楚猛没动,只是轻声说:“我陪您一会儿,不碍事。” 他看着玲姐把姜片放进锅里,听着油花 “滋滋” 的声响,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她的出租房里,玲姐也是这样,给他倒了杯热水,坐在他身边听他说话,没有一丝嫌弃。那时候他以为,那只是萍水相逢的善意,可如今才懂,这份善意里,藏着玲姐骨子里的温柔。
“对了,你去黔东南接朋友,是要一起做事吗?” 玲姐一边搅动锅里的肉,一边随口问,语气很轻,怕打扰他似的。
“嗯,开了家小店,缺个帮手。” 楚猛说,他没提风水命馆的细节,却愿意跟玲姐多说几句,“朋友是苗寨的”。
“那挺好,身边有个靠谱的人,做事也放心。” 玲姐点点头,把锅盖盖上,转过身靠在灶台边,看着楚猛,“你现在长大了,能自己做事了,姐也替你高兴。当年见你时,你才那么点大,眼神里全是慌,我还担心你……”
她没说下去,却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疼惜。楚猛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鼻子发酸,他别过头,却听到玲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那只手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暖得楚猛心里发颤。他只能低着头,轻声说:“玲姐,谢谢您。”
“跟姐还说这个?” 玲姐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快去坐着吧,肉炖好了我叫你。”
楚猛点点头,转身走出厨房,却没去客厅,而是坐在了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他能听到厨房里玲姐哼着小曲,能闻到红烧肉的香味,能看到暖光里她忙碌的身影。这一刻,他忽然不想走了,想就这样待在玲姐身边,听她说话,吃她做的饭,像在自己家一样安稳。
他知道,这份依恋里,有感恩,有依赖,还有对这份温暖的舍不得。玲姐就像他生命里的一盏灯,在他走夜路时,始终亮着,等着他回头能看到,能歇脚,能再鼓起勇气往前走。
暮色渐浓,厨房里的红烧肉香味越来越浓,玲姐把最后一盘青菜端出来时,笑着说:“开饭啦!尝尝姐的手艺。
楚猛看着桌上的红烧肉,看着玲姐眼里的笑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 肉质软烂,甜咸适中,是家的味道。他抬起头,看着玲姐,感觉生活应该就是这种平淡和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