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王昊家的院子里黑影憧憧。
苏婉、李秀琴、赵小玲三个女人,全都换上家里最耐脏的深色粗布衣裳,还学着戏文里的样子,用黑布蒙住了半张脸。
夜风一吹,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紧张,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刺激。
这辈子就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
王昊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三个改装过的喷壶。
那是秦雪茹用废旧的铁皮和布条捣鼓出来的,背在身上,压下活塞,只会发出很轻微的“呲呲”声,不凑近了根本听不见。
他把喷壶递给她们,表情是少有的正经。
“纪律我就说一遍。”
“全程不许说话,有事打手势。”
“东西洒完,喷壶带回来,不许留下任何痕迹。”
“听明白了吗?”
三个女人都用力地点了点头,大气不敢喘。
王昊看她们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忽然笑了。
他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三块用油纸包着的水果糖,一人发了一块。
“行动经费。”
“含在嘴里,甜的,能压惊。”
李秀琴和赵小玲都愣住了,这节骨眼上,还有心思给糖吃?
苏婉却没犹豫,剥开糖纸就把糖塞进了嘴里,一股浓浓的甜味瞬间在嘴里化开,心里的那点慌乱,还真就散了不少。
她看着自家男人,心里又甜又踏实。
王昊拍了拍苏婉的肩膀。
“去吧,天亮前回来。”
三个女人互相对视一眼,背上特制的喷雾器,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院子。
那背影还真有几分行走在田埂上的女侠客的味道。
村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狗叫从远处传来。
三个女人借着月色,沿着林晚晴白天就规划好的小路,专门挑那些墙根、树丛的阴影走,完美避开了村里巡夜的民兵。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村子最东头那几块偏僻的实验田。
这里离村子最远,平时除了下地干活,根本没人会来。
苏婉蹲下身做了个警戒的手势。
李秀琴和赵小玲立刻打开喷壶的盖子,按照王昊的吩咐,将一小桶清水倒进去,然后赵小玲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秦雪茹用各种“黑暗料理”配出来的催化剂粉末。
李秀琴则掏出了那个宝贝——王昊给的“神仙水”小瓶子。
她学着王昊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对着桶里,轻轻地弹了一下瓶底。
就那么一滴,比米粒还小的莹绿色液体落入水中。
整桶水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光晕。
李秀琴和赵小玲赶紧把东西稀释好,心里默念着王昊教给她们的搞笑口诀。
“一滴提神醒脑,两滴永不疲劳……”
“三滴长生不老,四滴原地飞高……”
念着念着,紧张的气氛都被冲淡了,两人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苏婉在田埂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李秀琴和赵小玲则一人负责一垄地,背着喷壶,匀速往前走,将细密的水雾均匀地喷洒在麦苗的叶子上。
三个人配合得无比默契。
一个放哨,两个干活。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她们心头悄悄发芽。
这不再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邻里关系,这是一种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特殊的革命友谊。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汪!汪汪汪!”
村东头王大爷家养的那条大黄狗,突然发疯似的叫了起来,而且叫声由远及近,明显是冲着她们这边来的!
三个女人浑身一僵,吓得魂都快飞了。
李秀琴和赵小玲手里的动作瞬间停下,蹲在田垄里,一动不敢动。
这要是把狗招来了,再把人叫醒,她们三个半夜三更在别人家地里鬼鬼祟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眼看着那狗叫声越来越近,几乎就要跑到田边了。
三个女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危急时刻,苏婉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猛地想起了王昊给的那块糖!
她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还没舍得吃的糖,飞快地剥开糖纸,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远离她们的另一个方向,狠狠地扔了出去!
油纸在空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正发疯一样往这边冲的大黄狗,鼻子在空中嗅了嗅,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糖纸落下的地方“嗷嗷”叫着冲了过去。
狗叫声渐渐远去。
有惊无险。
李秀琴和赵小玲瘫坐在地上,后背已经全被冷汗浸湿了。
苏婉也长出了一口气,她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姐妹,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任务还得完成。
有了这次意外,她们的动作更快了。
半个时辰后,几块实验田全部喷洒完毕。
三人悄悄地撤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麦田。
在清冷的月光下,那些沾了“神仙水”的麦苗,叶片显得格外的油绿,仿佛在发着光。
一种巨大的自豪感和参与了惊天秘密的刺激感,充斥在她们的胸膛。
回到王昊家的院子,屋里的煤油灯还亮着。
王昊没有睡,他正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三碗还冒着热气的红糖姜汤。
看到她们安全回来,他站起身,接过了她们背上的喷壶。
苏婉凑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把刚才惊险的一幕小声说了一遍。
王昊听完,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伸出手,宠溺地刮了一下自家媳妇儿挺翘的鼻尖。
“干得不错。”
“不愧是我的总指挥夫人。”
一句简单的夸奖,让苏婉心里比喝了蜜还甜,一晚上的紧张和疲惫,全都烟消云散。
当晚,苏婉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白天备战的压力,晚上行动的刺激,让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她拉着王昊的胳膊,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把整个行动的细节,从头到尾又复盘了一遍。
从怎么躲开巡夜的,到李秀琴的手抖得差点把神仙水全倒了,再到她怎么用一块糖引开了大黄狗。
王昊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
他知道,他这个原本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
听着听着,王昊忽然翻了个身,一把将还在喋喋不休的俏媳妇压在了身下。
“复盘得不错。”
“作为总指挥,我得给你点实际的嘉奖。”
苏婉惊呼一声,后面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屋外,月色正好,虫鸣阵阵。
屋内,一场更激烈的“哼哼哈嘿”开始了。
这一夜的“嘉奖”,后果就是第二天苏婉走路的时候,两条腿都有些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