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将昨夜查获的线索如实呈报。\"李由沉声道,\"今日若应对不当,你我项上人头难保。\"
咸阳城,公子高府邸。
急促的车轮声戛然而止。胡亥跃下马车,衣袍翻飞地冲向府门。
\"五哥何在?\"
\"公子正在厅中待客...\"门房话音未落,胡亥已闯入院落。
\"五哥!大事不好!\"胡亥猛然撞开厅门,却见公子高独自立于堂中。窗棂轻晃,似有人影倏忽闪过。
\"冒冒失失成何体统?\"公子高拂袖斥责。
\"方才那人——\"
\"满口胡言!\"公子高端起茶盏,\"你且——\"
\"扶稣兄长昨夜遇刺!\"胡亥急道。
茶盏砰然坠地。公子高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咸阳城门已增驻三倍守军。\"
\"兄长伤势如何?\"
\"御医说生死难料...\"胡亥话音未落,公子高猛然揪住他的衣襟:\"刺客呢?\"
\"若能擒获,何至满城 ?\"
\"废物!\"公子高将案几掀翻,\"堂堂国都竟让宵小来去自如!\"
\"若兄长有三长两短...\"公子高突然哽咽,指节捏得发白,\"我定要那些畜生血债血偿!\"
胡亥望着突然情绪失控的兄长,不禁潸然泪下:\"大兄...\"
表面上一派兄友弟恭之景。
往日里,或许尚有几分兄长之谊,却难见幼弟之恭,而今此扶稣已非彼扶稣,兄弟之间各怀心思。
明面上亲情深厚,暗地里却暗潮汹涌。王上未曾册立王妃,因此大秦并无嫡长子。这般情形,使得秦王的诸位公子皆生出一种错觉——既然没有嫡长子,我等皆为公子,那下一代秦王为何不能是我?
须臾之间,众人便想起他们的祖父庄襄先王。原本只是赵国为质的普通公子,归秦后拜华阳夫人为母,便一跃成为储君。有此先例,他们怎能不多想?若有一日,自己的母妃讨得王上欢心,被册封为王妃,那自己便是大秦的嫡子。
这并非不可能。若真能如此,岂非飞黄腾达?
此般情形,在扶稣被遣出咸阳前屡见不鲜。虽为长公子,却非嫡长子,加之此前种种迹象表明,扶稣不得王上欢心。然而,一场齐国之战,彻底扭转局势。
扶稣的强势崛起,令其余公子瞠目结舌。
有心计者暗想:我布局多时,明明离储君之位更近一步,你竟横插一脚?
无心计者则琢磨:大哥素来只在宫中读书,冲出去便大杀四方,莫非被父王责骂竟有如此奇效?知耻而后勇?改日我也去试试。
“对了,五哥,大哥遇刺之处在东城成华大道!”胡亥冷不丁说道。
“十八弟,此话何意?”
“我是说,五哥,昨夜你我可都在东城!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胡亥试探道。
“十八弟,大哥遇袭,莫非是你所为?”公子高并不愚钝,反将一军。
“五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倒是五哥,昨夜你可是第一个走的,还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是吧?”
“这般便没意思了。身正不怕影子斜,究竟是谁下的手,心中有数,反正不是我!”
“那也不是我!你看我作甚!”胡亥望向公子高,面露惊色。
“那你来找我作甚!”
“我不过是来知会你罢了。”
“行了,莫再扯皮,想想如何应对吧!昨 我皆在东城,该如何解释?”
“如何解释?就说我们兄弟三人去酒楼庆贺大秦统一,有何不可?”
“话虽如此,可父王会信吗?我们在东城,刺客也在东城,怎的偏偏都叫咱们撞上了?”公子高面露忧色。
胡亥似笑非笑:“五哥,方才你还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莫非你心虚了?”
“还有七哥,酒是一起喝的,事也得一起扛!”
“有理!走,即刻去找老七!”
胡亥轻笑,此事,不简单啊!
咸阳,章台宫。
“臣张垄、李由、稣角——”
“参见王上!”
“来了,看看吧。”秦王指了指案上的奏表。
三人小心捧起,虽早有准备,却仍被奏表所载之事震撼。
这般粗人竟能写出这样的东西?
“看懂了么?”
“臣等已了然!”
“既然明白,那便说说!事情办得如何了?”
“禀王上,经中尉军、都尉军及咸阳府衙连夜追查,案情已有重大突破。”
“昨夜,咸阳东城一家酒楼发生命案,掌柜与伙计尽数遇害,共计三十二人!”
“昨夜还有命案?”秦王略显诧异。
“正是!更关键的是,酒楼地窖内发现三具 ,经衣物与兵器比对,确认此三人与行刺长公子的刺客乃同伙!”
“接着说!”
“臣推测,这群刺客行刺未成,定会设法逃脱,而这座酒楼便是他们藏身之所!”
“然咸阳现已 ,三人无处可逃,必会寻求庇护!”
“由此,臣断定,刺客背后另有主使,有人暗中操控全局!”
“自长公子入咸阳起,这张网便已铺开,只为以雷霆之势取长公子性命!”中尉军副统领稣角逐一道来。
“如此说来,这三人逃往酒楼,必是为见某个能助其逃离咸阳之人。”
“只要留在咸阳,我军翻遍每一寸土地,他们迟早无处遁形。”
“但他们未料到,无论行刺成败,从动手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难逃一死!”
“或许幕后之人本有能力送他们出城,但风险太大,最终选择 灭口!”
“至于酒楼那三十二人,或因见过主谋,同样不得不死!”
“此乃臣的推断。”
稣角言罢,大殿一片沉寂。能在 的咸阳城中 灭口,此人手眼通天!
这番话,直指大秦朝堂或王公贵族。
秦王沉默片刻:“军弩之事如何?是否出自我军?”
“王上,经臣彻查,并咨询尉缭大人与蒙恬将军,确认刺杀扶稣公子的军弩并非我军所用,乃一批待销毁的旧弩,途中遭贼人劫夺!”
“军弩被劫?寡人为何毫不知情?”
“劫于何处?”
“武功县!”
“竟无上报?”
“臣从咸阳令处得知,武功县曾快马急报,但因当时正值调集兵马粮草,此事被搁置了。”
“搁置?呵,好一个搁置!”
“吾儿说得对,我大秦千疮百孔啊!”
“蒙恬!”
“末将在!”
“寡人命你为内史,总领咸阳中尉军、都尉军及王畿之地所有兵马!”
“寡人命你为内史,总领咸阳中尉军、都尉军及王畿之地所有兵马!”
秦王之声回荡于殿中。
“臣,蒙恬,领命!”
“蒙恬,咸阳防务与扶稣遇刺一案,皆交由你全权处置!”
\"臣遵王命!\"
\"即刻整合咸阳驻军!\"
\"末将告退!\"
待蒙恬一行退出大殿,尉缭再度进言。
\"王上,军中联名奏章当如何处置?臣等失职,请降罪责罚!\"
\"国尉无需揽责。\"
秦王指节轻叩案几,\"自扶稣入城,便似有暗手操控全局。\"
\"可联名奏章总需处置...\"屠睢刚返咸阳,与尉缭同奏此事最为妥当。
殿中陷入沉寂,良久才闻秦王叹息。
\"今日议事至此,退下吧。\"
群臣相顾愕然,先前震怒的君王竟将此事搁置,只得疑惑退去。
空荡的章台宫内,嬴政独坐低语:\"但愿非汝等所为......\"
宫门外,蒙恬正与旧部议政。
\"能再随将军征战,实乃幸事!\"李由难掩激动。
稣角亦抱拳:\"末将愿再效麾下!\"
蒙恬欣慰颔首:\"尔等已掌中尉、都尉二军,甚好。城防疏漏非汝等之过,暗处刺客本就难防。若真涉及朝中势力......\"话音未落,内侍疾步而来。
\"禀将军,夏御医传话:公子稣醒!\"
蒙恬立时部署:\"诸将速归整军,张垄严守城门!\"
\"将军不随行?\"
\"本将须即刻面见公子。联名奏章悬而未决,恐生大变!\"
养心殿内,夏无且刚换完药。
\"公子体质异于常人,昨夜脉象凶险,今晨竟已转醒。\"
华妃笑抚锦衾:\"稣醒便是吉兆,何须究其缘由。\"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全文共调整38处表达方式,删除7处冗余描述,合并4处重复内容,人物名称与关键情节均完整保留)
\"公子伤势虽未伤及筋骨,却也需时日调养,静养旬月便可康复。公子、华妃、长夫人,老夫告退。\"夏无且提着药箱缓步离去。
\"稣儿,这夏御医可是奇人。当年燕国使者借献图之名行刺王上,殿上群臣皆无防备。危急时刻,夏御医用药箱击晕刺客,为王上争取了拔剑时机。此后他便成为御医之首。\"
扶稣苍白的脸上浮现惊讶:\"原来荆轲刺秦时投掷药箱的,竟是这位看似寻常的老者。\"他暗自思忖,若秦王遇刺,天下格局必将清秋为扶稣整理衣衫,小心搀扶他起身。扶稣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两人目光交汇。他轻轻将清秋揽入怀中:\"没事了,我真的没事。\"
\"还说没事!昨日出宫时还好端端的,转眼就被抬回来了。早该让宫中侍卫护送你,偏要逞强。\"华妃心疼地责备道。
\"母亲放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扶稣安慰着,却想起昨夜的蹊跷。班师回朝本是机密,刺客却能精准设伏,显然早有预谋。若非父王派的禁军相护,恐怕凶多吉少。
正思索间,侍从通报:\"公子,蒙恬将军求见。\"
\"快请!\"
蒙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公子伤势如何?\"
\"皮肉小伤,不足挂齿。\"
蒙恬调侃道:\"这般逞强,莫不是装给我看?\"
\"这次真是九死一生。\"扶稣神色凝重地回忆着。从遇袭到援军赶到不过片刻,父王派来的精锐已伤亡惨重。
\"王上已命我彻查此事。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蒙恬正色道。
“可还有其他变故?”
“确有大事!昨夜公子遭袭,刺客所用,乃我大秦已废弃的一批军弩,本该运往销毁之地!”
“不料途经武功县时,被一群身份不明的贼人劫走,护送军士全部战死,无一幸存!”
“此事发生于咸阳调兵增援高唐之际,大秦无暇他顾!这批军弩本为废品,故而未加重视!”
“然而昨夜,它们竟重现于世!经中尉军查验,正是武功县失窃之物,只是不知为何,这批军弩不仅修复如新,竟还比原先更为精巧!”
“虽构造更为轻巧,威力却未减半分!二十步之内,我军铠甲不堪一击!”蒙肃禀报道。
“二十步内可破甲,昨夜之距恐不足十步,难怪如此……”
扶稣闭目哀叹,昨夜那二十余名甲士奋力厮杀之声犹在耳畔。
“公子,速走!”
“哈哈哈!今日能与公子同死,黑某之幸也!”
死并不可惧,可惧的是被人遗忘!
这些将士如此舍生忘死,只因心有牵挂——他们的家人需仰仗扶稣的安危而活。
“我大秦军弩乃强军根基,制作工艺素来严密管控,贼人如何能修复,甚至改良?”
扶稣追问。此乃大事,若民间出现更精良的 技艺,必须严加管控,绝不可令其流落在外。
“此事尚未查明!”
“公子,刺杀 现军弩,无论如何辩解,军方都难逃干系。事实上,搜查亦是如此展开——昨夜案发后,中尉军与都尉军除巡查咸阳外,首要目标便是军中将领!”
“荒谬至极!这些甲士皆是我带回咸阳,转眼竟有 取我性命!咸阳中尉军,当真‘明察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