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尊的第二条触须砸在金光罩上，整个丹阁废墟都晃了一下。陈默的手还按在八骨戒上，掌心发麻，骨头像被火烧一样疼。他没动，也没抬头，只是把左手的铁链又缠紧了一圈。
刚才那一击，阵法撑住了。
但他知道，这才刚开始。
血月挂在天上，颜色越来越深，像要滴下血来。那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空气变得很重，连呼吸都很费力。黑触须刚退开，地面就裂开了，裂缝里冒出一股股腥臭的雾气。
陈默闭了会儿眼。
体内一点力气都没有，灵气快没了。右腿还是动不了，左臂的黑气已经爬到肩膀，皮肤下面好像有东西在动，像是虫子在咬肉。他顾不上这些，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阵眼在你手上”。
不是戒指，不是剑匣，也不是琴弦。
是他自己。
他慢慢抬起右手，手指摸了摸八骨戒。戒指还在发烫，三道金线连着上方的阵图，浮在空中。他知道，再这样守下去，救兵没来，苏弦就会先撑不住。
必须反击。
他深吸一口气，咽下嘴里的血腥味，然后猛地把左手按进胸口。伤口早就裂开了，血顺着手指流出来，他不在乎，反而用血涂在铁链上。
铁链沾了血就开始发热。
他咬牙运转《玄骨炼天诀》。功法一启动，全身经脉像被刀割，左臂最严重，黑气和火一起冲进去，骨头发出咔咔声。他没停，继续把灵力引向手掌。
地下的火在翻腾，岩浆马上就要喷出来。他明白，时间不多了。
他双手叠在一起，用力压在八骨戒上。
“焚我残躯，炼天为刃！”
话一出口，掌心炸出一团暗红火焰。这是他用自己的血、黑气和地火炼出来的火球，温度极高，能融化金属。火团刚成，他就把它狠狠按进戒指。
八骨戒剧烈震动。
三道金线突然倒转，从阵顶冲下来，像三条火蛇直扑血月中的影子。邪尊第一次有了反应，眼睛猛地缩小，触须乱舞，想挡住金线。
太晚了。
金线穿过影子的眉心，轰的一声炸开。
邪尊尖叫起来，声音刺耳。它的影子晃动，边缘开始碎裂，大片黑雾掉落，露出里面扭曲的星云。
陈默没有停下。
他知道这一击伤不到根本，但只要能打出破绽就行。
他抓起脚边的铁链，把另一头插进地缝。岩浆就在下面，只差一点就能引上来。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铁链上。
地火核心被血激活，轰然爆发。
红色岩浆顺着铁链往上冲，冲进焚天骨狱的幻影。黑色火焰猛然变大，变成一条巨大的火龙，张嘴咆哮，扑向邪尊。
火龙撞上影子的瞬间，天地震动。
邪尊惨叫了几秒，影子被火焰吞掉，三分之一的身体直接消失。剩下的部分快速后退，动作却慢了很多。
陈默坐在原地，嘴角流出一道血。
反噬来了。
刚才那一击用了自己的身体做媒介，现在经脉逆行，五脏六腑像被人拧了一圈。他低头看苏弦，她还在睡，呼吸很弱，但还有气。
够了。
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右手再次按回八骨戒。戒指裂了更多纹路，金线也暗了，但还没断。
就在这时，血月中间突然裂开一道口子。
不是人弄的，也不是阵法造成的。那道裂缝又黑又乱，像是空间被撕开了。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涌出，直接锁定了邪尊的残影。
邪尊挣扎，黑雾翻滚，想逃。
可那股力量太强。
它的身体一点点被拉过去，最后整团星云被扯进裂缝。裂缝一闪就消失了，血月恢复平静，只留下一个模糊的黑斑。
废墟安静下来。
没有风，没有声音，连地火也不动了。
陈默没动。
他知道这还没完。那种东西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但它确实受伤了，这是它在血祭中第一次被打伤。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掌心全是裂口，血还在流。右腿的石化已经到了腰部，左臂完全变黑，没感觉了。他试着运功，喉咙一甜，又吐了一口血。
不能再打了。
他把铁链一圈圈绕回左臂，固定好剑匣碎片。然后探了探苏弦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
他靠着一块倒下的石柱坐下，眼睛盯着血月的位置。
那里有个小黑点，正在慢慢转动。
他不动，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
过了很久，地面轻轻颤了一下。
他皱眉，手指抓紧铁链。
不是地火，也不是邪尊的气息。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移动。他低头看脚边的裂缝，紫雾已经散了，但岩层深处传来细微的声音，像是石头在摩擦。
他没站起来。
身体已经到极限，现在起身等于送死。他只能坐在这里，守住苏弦，等下一个敌人出现。
忽然，眼角闪过一丝光。
来自八骨戒。戒指表面浮现一道淡淡的纹路，很快就消失了。他盯着看了几秒，发现那纹路有点像以前石板上的飞升路线。
但他没多想。
现在任何奇怪的事都可能是陷阱。
他把戒指往怀里按了按，确保不会掉。然后双手放在膝盖上，放慢呼吸，尽量保存体力。
头顶的血月开始变淡。
边缘发白，像是要恢复正常。可就在月光快要亮起来的时候，那个黑点突然变大了一圈。
陈默抬头。
瞳孔猛地一缩。
月亮裂开一道细缝，里面透出一抹幽紫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