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王庭的夜空被烈焰撕成碎片,焦糊的皮肉与木材爆裂声混杂成地狱乐章。阿骨刹踉跄着退到山洞入口,血狼图腾在火光下扭曲如活物。
“王,玄甲军突破东栅了!”浑身浴血的侍卫长嘶吼着撞开两名岭南陌刀手,肩胛上还插着半截断箭。
阿骨刹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疯狂吞噬,他猛地扯断颈间兽骨项链,獠牙在火焰中森然反光:“让血狼卫喝下神血!打开地窖火油——烧!把整座王庭烧成炼狱!本王要拉着陈锋一起下黄泉!”
随着蛮王歇斯底里的咆哮,十名赤裸上身的巫祝抬出浸泡着猩红液体的石槽。残存的三百血狼卫如同渴血的野兽扑向石槽,喉结滚动间吞下沸腾的药浆,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虬结鼓胀,眼白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血丝!
蛮族王庭的夜空被彻底撕裂。燃烧的木栅栏发出最后的呻吟轰然倒塌,溅起漫天火星。焦糊的皮肉气味与松脂燃烧的刺鼻烟雾混杂在一起,被热浪卷上高空,形成巨大的黑色烟柱。惨叫声已变得稀稀拉拉,取而代之的是火焰吞噬一切的爆裂声和玄甲军巨盾撞击地面的轰鸣——这是征服者的铁蹄踏碎蛮荒的战鼓!
阿骨刹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山洞石壁,粗重的喘息带着血腥味。他脸上象征王权的油彩被汗水和血污糊成一团,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困兽般的凶光,死死盯着洞外那片翻腾的火海。血狼图腾在洞口岩壁上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如同有了生命般扭曲蠕动,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末路。
“王!东栅……东栅破了!”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踉跄着撞进洞口,是侍卫长巴图。他左肩胛上赫然插着半截折断的箭杆,右手长刀只剩一半,却仍死死护在蛮王身前。两名试图追击的岭南陌刀手被洞外射来的毒箭逼退,但更多的玄甲军正如同黑色的潮水,踏过燃烧的废墟,向着这最后的堡垒涌来!盾牌缝隙中探出的长矛,在火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光泽。
巴图的嘶吼如同最后的丧钟。阿骨刹身体剧烈一震,目光扫过洞口外——他最精锐的血狼卫,那些曾经徒手撕裂虎豹的勇士,此刻在岭南军那如墙而进的巨盾和雪亮如林的陌刀面前,正像麦秆般被成片收割!力大无穷的战士撞上玄甲盾阵,只换来骨骼碎裂的闷响;悍不畏死的冲锋,迎上的是陌刀手精准配合下专攻关节要害的死亡刀网!勇武在钢铁的纪律和杀戮的技艺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啊——!”阿骨刹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那咆哮中混杂着无边的不甘、怨毒和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他猛地扯断脖子上那串象征历代蛮王权威的森白兽骨项链,獠牙和骨珠在烈焰映照下迸射出森然寒光!
“神血!给本王的神血!”阿骨刹目眦欲裂,朝着洞内深处嘶吼,“打开地窖!把所有的火油泼出去!烧!给本王烧!把这天,这地,这王庭,连同那些岭南狗贼,统统烧成灰烬!本王要拉着陈锋一起下黄泉!”他的声音尖利得刺破火焰的咆哮,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癫狂。
随着蛮王歇斯底里的命令,山洞深处传来沉重的摩擦声和浓烈的油脂气味。十名脸上涂满惨白油彩、赤裸上身的蛮族巫祝,如同从幽冥中爬出,吃力地抬着一个巨大的石槽。石槽内,粘稠的猩红色液体如同岩浆般翻滚沸腾,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和刺鼻的药味——正是蛮族最后的底牌,以无数珍贵毒草和猛兽心血熬炼、能激发生命潜能却也透支生命的“神血”!
“吼!”残存的三百余名血狼卫,早已杀红了眼,目睹同袍惨死,王庭焚毁,此刻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疯狂地扑向那沸腾的石槽!他们丢弃了武器,争抢着将头埋进那滚烫的猩红液体中,喉结疯狂滚动,贪婪地吞咽着致命的“神血”。药浆入腹,如同岩浆流淌!肉眼可见的,他们的皮肤瞬间变得赤红,肌肉如同充气般夸张地虬结鼓胀,青黑色的血管如同蚯蚓般在体表暴凸跳动!眼白被蛛网般的血丝彻底覆盖,只剩下纯粹兽性的暴虐和嗜血的光芒!口中发出的已非人声,而是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嘶吼!
与此同时,山洞深处的地窖被轰然打开!数十名蛮族战士抱着沉重的陶罐,不顾一切地将里面粘稠黑亮的火油泼洒出去!火油泼在洞口燃烧的残骸上,泼在堆积的尸体上,泼在进攻的岭南军士兵的盾牌和甲胄上!
轰!轰!轰!
火油遇火即燃!更加猛烈、更加狂暴的烈焰冲天而起!瞬间将山洞入口及其前方数十丈的区域化作一片真正的、隔绝生死的火海炼狱!橘红色的火舌疯狂舔舐着一切,热浪扭曲了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几个冲得太前的玄甲士兵瞬间被火焰吞噬,化为人形火炬,发出凄厉的惨嚎倒下!
“退!快退!”张胜挥刀格开一支从火焰中射出的流矢,厉声嘶吼。岭南军的攻势被这突如其来的、同归于尽般的火海暂时阻隔。士兵们举着盾牌,抵挡着灼人的热浪和飞溅的火星,被迫后撤。
“王爷!蛮子疯了!他们用了邪药,还放火烧山!”张胜冲到陈锋马前,急声道。他脸上沾满烟灰,铠甲上还有火油燃烧留下的焦黑痕迹。
陈锋勒马立于火海之外,乌骓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他冷峻的面容在跳跃的火光下明暗不定,深邃的目光穿透那片翻腾的死亡之墙,仿佛看到了山洞内那双疯狂的眼睛。他抬起手,声音沉稳得如同磐石,瞬间压下了周围的喧嚣和火焰的嘶吼:“传令!玄甲军,巨盾连阵,缓步推进,保持压迫!弓弩手,火箭覆盖洞口上方崖壁!重骑营,两翼游弋,待命突击!陌刀营——”
他的目光转向张胜,眼中寒芒一闪:“结锋矢阵!准备凿穿!”
“诺!”命令如同无形的波纹迅速扩散。岭南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陈锋的意志下,面对蛮族最后的疯狂,展现出令人心悸的冷静和高效。玄甲步兵顶着灼热的气浪,巨盾层层叠叠,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在火海边缘缓缓前压,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踏在蛮族心脏上的战鼓。弓弩手引燃火箭,密集的箭雨越过火海,射向山洞上方的崖壁,引燃了干燥的藤蔓和灌木,试图制造落石和新的混乱。重骑兵在侧翼游走,马蹄如雷,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而张胜率领的陌刀营精锐,迅速在阵前集结。经历了血火洗礼的陌刀手们,眼神冰冷,毫无惧色,迅速组成一个锐利的三角冲击阵型——锋矢阵!雪亮的长刀斜指前方跳跃的火海,如同待发的毒牙!
山洞内,温度急剧升高,空气灼热得如同烙铁。药效彻底发作的三百余血狼卫,已彻底化身为只知杀戮的怪物。他们的体型膨胀了近三分之一,皮肤赤红发亮,肌肉如同岩石般块块隆起,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喷吐着灼热的白气。猩红的双目失去了所有理智,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一切的兽性!蛮王阿骨刹被这群恐怖的“怪物”簇拥在中间,如同驾驭着一群来自地狱的魔兽。
“杀!杀光他们!”阿骨刹的声音因兴奋和疯狂而扭曲,手中的骨刀指向火海之外的玄甲军阵。
“吼——!”三百“血魔兽”爆发出非人的咆哮,声浪甚至压过了火焰的爆裂!他们不再畏惧火焰,或者说,神血的灼烧已经让他们感觉不到外界的疼痛!如同失控的陨石群,他们悍然撞入了那片隔绝内外的火海!
轰!
燃烧的火油被他们巨大的身躯撞开、带飞!火焰舔舐着他们赤红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焦糊味弥漫,却丝毫不能阻挡他们冲锋的脚步!他们如同浴火的恶魔,硬生生在火海中冲开一条通道,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向玄甲军的巨盾阵线!
“顶住!”玄甲军百夫长声嘶力竭地怒吼。
咚!咔嚓!
令人牙酸的巨响!数面巨大的方盾在接触的瞬间便被狂暴的力量撞得向内凹陷、变形,甚至碎裂!持盾的士兵如遭巨锤轰击,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整个人连同盾牌一起被撞飞出去!阵线瞬间被撕开数道缺口!
“陌刀营!杀!”张胜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
早已蓄势待发的锋矢阵,如同绷紧的弓弦猛然释放!以张胜为最锋锐的箭头,陌刀营精锐爆发出震天的怒吼,迎着那些冲出火海、浑身浴火的“血魔兽”,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
“噗嗤!”“铛!”“咔嚓!”
刀锋入肉、金铁交鸣、骨骼碎裂的声音瞬间响成一片!雪亮的陌刀化作一片死亡的金属风暴,疯狂绞杀!
一名血魔兽挥舞着巨大的石斧砸向张胜,张胜不闪不避,陌刀如同毒蛇般精准上撩,刀锋划过对方粗壮却因膨胀而失去灵活的手腕!血花迸溅!那血魔兽手腕几乎被切断,石斧当啷坠地!张胜脚步不停,刀锋顺势横斩,狠狠劈进对方的腰腹!滚烫的、带着浓烈药味的鲜血喷涌而出!
另一侧,三名陌刀手同时挥刀,格挡住一柄横扫的狼牙棒。巨大的力量让三人手臂剧震,脚下犁出深沟。第四名陌刀手从间隙中矮身突进,雪亮的刀锋自下而上,闪电般撩过那血魔兽毫无防护的腹部!肠穿肚烂!但那血魔兽竟悍不畏死,丢掉武器张开双臂扑来,试图抱住陌刀手同归于尽!更多的陌刀已如毒刺般从四面八方捅入他的身体!
战斗惨烈到极致!血魔兽力大无穷,不知疼痛,确实恐怖。但陌刀营的将士,经历了南征北战,经历了死人谷的血火,经历了毒瘴和妖花的考验,他们的意志早已淬炼得比钢铁更坚韧!他们的配合,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三人一组,互为犄角,刀刃专挑血魔兽的脚踝、膝弯、脖颈等膨胀后防御相对薄弱的关节要害攻击!
不断有陌刀手被沉重的武器砸飞,骨断筋折;也不断有血魔兽被刁钻的刀锋刺穿要害,轰然倒地。锋矢阵型在付出代价的同时,坚定不移地向前推进、撕裂!将血魔兽的狂潮死死顶住、分割、绞杀!
“重骑营!左翼!凿穿!”陈锋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指挥棒。
早已按捺不住的重骑兵,在统领的率领下,发出震天的咆哮!人马俱甲,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挺着染血的骑枪,从侧翼狠狠撞入血魔兽混乱的阵型!
轰隆!
铁蹄无情地践踏着倒地的躯体,沉重的骑枪借助战马的冲击力,轻易洞穿血魔兽坚韧的皮肤和肌肉!巨大的冲击力将目标连人带起,撞飞出去,砸倒后方一片!重骑兵的加入,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打乱了血魔兽的阵脚!
“玄甲军!进!”陈锋再次下令。
得到喘息之机的玄甲步兵,重整盾阵,长矛如林探出,配合着重骑营的冲击和陌刀营的绞杀,开始坚定地向前碾压!巨盾所过之处,将陷入混乱的血魔兽挤压、推倒,长矛从盾牌缝隙中精准刺出,收割着生命!
山洞入口处,蛮王阿骨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希望——那三百名喝下神血、足以撕碎虎豹的血狼卫精锐,在岭南军三兵种精妙绝伦的配合绞杀下,如同陷入磨盘的豆子,迅速被碾碎、消亡!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疯狂。
“不……不可能……”阿骨刹踉跄后退,手中的骨刀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一道玄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火海的魔神,骤然冲破混乱的战场,出现在阿骨刹面前!
是陈锋!
他不知何时已策马越过火海边缘,乌骓马长嘶,人立而起!陈锋手中那柄饮饱了蛮血的长剑,在火光映照下流淌着暗红的光泽,剑锋直指蛮王!
“阿骨刹!”陈锋的声音如同寒冰炸裂,“你的末日到了!”
阿骨刹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凶戾,绝望化为困兽的搏命:“陈锋!本王跟你拼了!”他挥舞着沉重的骨刀,状若疯魔地扑向马上的陈锋!这一扑凝聚了他毕生的力量,骨刀带着凄厉的风声,直劈陈锋头颅!
陈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面对这绝命一击,他不闪不避,甚至没有动用身下的战马。就在骨刀即将临头的刹那,他猛地从马背上跃起!身形如同展翅的苍鹰,凌空翻转,险之又险地避过刀锋!
人在空中,陈锋手中的长剑已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剑光如匹练,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和碾压性的力量,狠狠劈下!
铛!咔嚓!
金铁交鸣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阿骨刹那柄沉重的、象征蛮王武勇的骨刀,竟被陈锋一剑劈断!断刃旋转着飞入火海!巨大的力量让阿骨刹双臂剧震,虎口迸裂,半边身体都麻木了!
陈锋落地,毫不停留,长剑顺势一记凌厉的回旋横斩!
噗嗤!
剑锋入肉的闷响!一颗覆盖着杂乱毛发、狰狞扭曲的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断颈处狂涌而出!
蛮王阿骨刹的无头尸体在原地僵立片刻,轰然倒地,溅起一片烟尘。那双曾经凶威赫赫、令南疆小儿止啼的眼睛,此刻凝固着无边的惊骇、不甘和彻底的死寂。
战场,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死寂。火焰的爆裂声、垂死的呻吟声都仿佛远去。所有蛮族战士,无论是还在抵抗的还是已经投降的,都呆呆地看着那颗滚落在尘埃中的蛮王头颅,最后一丝抵抗意志彻底崩溃。
陈锋缓缓抬起滴血的长剑,声音如同滚雷,响彻整个燃烧的王庭:“蛮王伏诛!降者不杀!”
“王爷威武!岭南万胜!”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战场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岭南将士,无论玄甲步兵、陌刀手、重骑兵,都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胜利的狂潮席卷了血火炼狱!
张胜大步上前,用一杆长矛挑起阿骨刹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高高举起!鲜血顺着矛杆流淌,滴落在地。
“蛮王已死!尔等还不跪降!”张胜的怒吼如同最后的审判。
哐当!哐当!
兵器坠地的声音如同雨点般响起。残存的蛮族战士,看着那高悬的王族头颅,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纷纷跪倒在地,匍匐在焦黑的血污之中,瑟瑟发抖。王庭最后的抵抗之火,在岭南军展现出的绝对军威和枭雄陈锋的无敌之姿下,彻底熄灭。
南疆的天,在这一刻,彻底变了颜色。岭南军的黑色战旗,在焚尽蛮族王庭的熊熊烈焰映照下,于血与火的废墟之上,猎猎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