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周生辰刚准备上朝,便收到杨邵的急报。
金荣派去青州的密使被截获,从其身上搜出密信,竟是让旧部伪造军报,谎称北狄来犯,意图趁机调动京中兵马,由他的心腹接管禁军。
“果然如此。”
周生辰将密信递给刘徽时,眼底寒光乍现。
“此人竟敢伪造军报,意图掌控禁军。”
刘徽看着密信,气得手都在抖。
“朕念他是开国功臣之后,又封其女为嫔,他竟敢如此算计朕!”
“陛下。”
周生辰沉声道。
“金荣党羽众多,需趁此机会一网打尽,以免再生祸端。”
刘徽深吸一口气,点头道。
“皇叔做主便是。”
这一日的朝堂,比昨日更显肃杀。
周生辰呈上密信,群臣哗然。
那些曾与金荣有过往来的官员,个个面如土色,生怕被牵连。
“金荣伪造军报,意图谋逆,拿下太原王府,押入天牢!”
“金嫔牵涉其中,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青州旧部悉数收编,不听令者,以谋逆论处!”
“……”
周生辰一口气下了数道命令,动作干脆利落,不留丝毫余地。
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散朝时,有老臣望着周生辰的背影,感叹道。
“小南辰王这是要连根拔起啊……”
消息传到民间,百姓们拍手称快。
说书先生又添了新段子,讲太原王如何野心勃勃,被小南辰王识破,听得众人义愤填膺。
时宜在街上听到这些,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成喜笑着说。
“姑娘你看,大家都说王爷是再世诸葛呢!”
时宜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阳光正好,天空湛蓝。
她知道,拿下金荣只是第一步,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但只要身边有那个人,再难的路,她也敢一起走。
回到王府时,周生辰已在门口等候。
他身上还带着朝堂的寒气,见她回来,却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回来了?”
“嗯。”
时宜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知道他又忙了一上午。
“金荣的事……”
“都安排好了。”
周生辰握住她的手。
“过几日,我带你去西洲看看,那里的梅花开了,一定很好看。”
时宜望着他,忽然笑了。
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终于有机会弥补了。
庭院里的白梅还未开花,但时宜仿佛已经闻到了花香。
她知道,这一世的春天,一定会来得很早,很暖。
朝堂上的谕旨刚下,禁军便如潮水般涌向太原王府。
铁甲碰撞的铿锵声震得街面发颤,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溅起细碎的火星。
带队的将领高举令牌,声如洪钟。
“奉旨抄查太原王府,闲杂人等回避!”
沿街百姓纷纷退到巷口,踮脚望着那座朱门紧闭的府邸,议论声里混着惊惶与兴奋。
谁都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王府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管家探出头来,看清门外的阵仗,脸霎时白如纸。
他手忙脚乱地拦在门前,袍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军爷!这是做什么?我家王爷可是朝廷命官,你们……”
“奉旨行事!”
将领懒得与他废话,挥了挥手,两名禁军上前便要推门。
管家死死扒着门框,指甲抠进木头里,声音都在发颤。
“不能进!我家王爷不在府中,你们这样私闯王府,就不怕……”
话未说完,巷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凤俏一身银甲,翻身下马,腰间的长刀还带着未散的寒气。
她扫了眼堵门的管家,眉峰一蹙。
“王爷有令,阻拦者,以同党论处。”
管家吓得腿一软,却仍梗着脖子。
“姑娘三思!我家王爷与北狄素有往来,若是惊动了他……”
这话本是想威胁,却反倒坐实了勾结外敌的嫌疑。
凤俏眼神一厉,反手抽出长刀,刀鞘“当啷”砸在石阶上。
“开门!”
寒光映在管家惊恐的瞳孔里,他终于松了手。
禁军如破堤的洪水般涌进府中,廊下的灯笼被撞得摇晃,光影里,金银器皿散落一地,侍女仆妇们抱头蹲在角落,瑟瑟发抖。
抄查的动静大得惊人。
士兵翻箱倒柜的声响、器物碎裂的脆响、呵斥声与哭喊声交织在一起,连街对面的茶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有老仆望着被查封的库房,抹着眼泪喃喃。
“完了……太原王府这是真完了……”
凤俏亲自带人搜往后院。正厅的紫檀木桌上还摆着半盏冷茶,砚台里的墨尚未干透,显然主人离开得仓促。
她推开书房的暗门,里面堆满了账本,却独独不见金荣的踪迹。
直到禁军将整个王府翻了个底朝天,连假山石缝、枯井深处都查过了,仍是一无所获。
“报——”
一名士兵奔到庭院中央,单膝跪地。
“各处都查遍了,没有金荣的踪迹!”
凤俏站在海棠树下,抬头望着空荡荡的房梁。
风卷着几片残叶掠过她的甲胄,心里陡然一沉。
金荣竟跑了。
她转身看向被押在廊下的管家,声音冷得像冰。
“你家王爷去哪了?”
管家把头埋得更低,嘴唇哆嗦着。
“小的不知……王爷今早说去城外别院散心,至今未回……”
“派人去别院搜!”
凤俏厉声下令,指尖攥紧了刀柄。
她望着这座闹哄哄的王府,忽然明白过来。
方才管家拦门的慌乱里,藏着的根本不是畏惧,是拖延。
消息传回皇宫时,周生辰正陪着刘徽在御书房看卷宗。
内侍的声音带着气喘,刚说了句“金荣不在府中”,刘徽手里的朱笔便“啪”地掉在纸上,晕开一团刺目的红。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案几,砚台险些翻倒。
“跑了?他怎么敢跑!”
周生辰拾起朱笔,轻轻放在笔山上。
他指尖摩挲着卷宗边缘,眸色平静得像深潭。
“他既敢伪造军报,自然早有退路。”
“那现在怎么办?”
刘徽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年少的帝王第一次尝到权力博弈的凶险,指尖紧紧攥着龙椅的扶手。
“禁军都去抄家了,满城都知道在抓他,他会不会……会不会狗急跳墙?”
“陛下放心。”
周生辰抬眸,目光沉稳得让人安心。
“他若想逃,必有接应。禁军虽已全城搜捕,但动静太大,恐怕会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补充道。
“臣请旨,另派密探追查,禁军只在外围布控,封锁城门即可。”
刘徽看着他,忽然定了定神。
他想起方才朝堂上周生辰雷厉风行的模样,心里的慌乱渐渐压了下去,重重点头。
“全凭皇叔安排。无论如何,一定要抓住他。”
周生辰躬身领旨,转身退出御书房时,天边的流云正被夕阳染成血红色。
他站在丹陛上,望着宫墙外盘旋的鸽群,低声对身后的侍从道。
“让秦严带暗卫去查,重点盯着城西的渡口和北狄方向的驿站。告诉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侍从领命而去,靴底踏过金砖,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