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线条衔接自然、光影处理极其精细的部分，看起来和其他区域的风格略有出入。
卫敏一下子瞪大眼睛，整个人愣在原地。
“天啊！你……你居然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那只是很小的局部啊，我都以为没人会注意到……”
她惊讶得几乎要站起身来，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学姐，你也太神了吧！我都没敢提这事，你怎么可能一眼就发现？”
说完，她赶紧低头操作电脑，又调出了另一份文档。
那是一份旧稿，风格稚嫩一些，但整体结构更贴近原始创意。
她指着新打开的画面，声音低了下来。
“这才是我的初稿……后面那份‘完美版’，其实是老板让我改的。他说不够商业化，非要加这些‘高级元素’。”
蒋枣枣快速扫了一眼那份初稿，点了点头，眼神恢复了清明。
“嗯，这个才是对的。最初的版本虽然粗糙，但有灵魂，有想法，是你自己的语言。”
“宋窈真是多管闲事。强行干预学生创作，打着‘指导’的旗号塞自己的审美，结果反而毁了作品的纯粹性。”
卫敏听出来了，蒋枣枣对宋窈根本没好脸色。
卫敏不禁多看了两眼，心中泛起涟漪。
这两人……是不是有过节？
一个是有名的学姐，独立干练，在业内早已小有名气。
另一个是公司里公认的才女，风格细腻，人脉广泛。
按理说，她们应该彼此欣赏才是。
可眼前这一幕，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
卫敏忍不住在脑海中回想之前她们之间的互动。
蒋枣枣拿起笔，在原稿上轻轻勾了两笔，保留了她原有的灵性，又悄悄加了点味道。
那两道线条看似随意，实则精准无比。
墨色流畅地划过纸面，带出几分凌厉的张力。
她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你的想法很前卫，但这里、这里、还有这儿……太保守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点了点画稿上的几处细节。
“你看，这个领口线条可以再放开一点，袖型也可以更大胆些。这样改，会不会更舒服点？”
卫敏把屏幕转过来，看了几秒，没喊出声，只是皱了皱眉。
她盯着修改后的画面，心跳不自觉加快。
的确，改得非常出色。
可就在那一瞬间，她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
但她不敢贸然说出来，只能强行压下心头的惊疑。
“想说什么就说，别憋着。”
蒋枣枣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卫敏被看得有点发慌，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学姐，你改得超好，真不是我挑刺……就是……”
她咬了咬嘴唇，声音低了几分。
“你的风格，怎么跟老板的有点像？”
这话出口后，她立刻屏住了呼吸。
可那份疑惑却是真实存在的。
“是吗？”
蒋枣枣淡淡一笑，并未表现出意外或否认，反而像是早就等着她问这个问题。
“像到我觉得是同一个人画的！”
卫敏笃定得不得了。
她越看越觉得不像巧合。
从起笔的角度，到收尾的弧度。
她忍不住追问：“你们……认识？”
蒋枣枣轻笑一声，没接这话，话锋一转。
“对了，你以后打算咋办？”
她放下笔，靠在椅背上，神情轻松自然。
“我？”
卫敏愣了愣，没听懂蒋枣枣这话里的意思。
“我老板说，只要我这次能进前五，就调我去那个设计部。”
那是她目前最大的目标，也是她每天加班到凌晨的动力来源。
“那要是让你单独带一个设计团队，你干不干？”
蒋枣枣这句来得突然。
卫敏更懵了。
她怔在那里，大脑短暂空白。
带团队？
那是资深设计师才有的权限。
她还只是个普通助理，连项目主责都没当过几次。
怎么可能直接跳到那个位置？
“学姐，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她开始怀疑，蒋枣枣是不是在考验她，或者这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
“我马上要开一个品牌，我认为你特别有天赋，想把你挖过去。”
蒋枣枣话说得干脆，一点弯子都不拐。
她直视着卫敏的眼睛。
“我不是随便拉人，我是认真考虑过的。你有潜力，而且，你不该被埋没在那种地方。”
她心里清楚，卫敏不是普通人，将来肯定能站上更大的舞台。
这样的人，留不住，就得自己先拽紧。
与其等别人发现她的价值，不如现在就把她牢牢握在手里。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再也追不回来。
她见过太多有才华的人，因为平台太小而渐渐沉寂。
她不想让卫敏也成为其中之一。
卫敏迟疑了。
这个提议来得太快，让她一时无法消化。
“这个品牌，是我玉老师一起做的。”
她没直接说我，毕竟自己还没名气。
可秦莉雅不一样。
那可是国际上都有名的大师。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蒋枣枣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敬重与自豪。
果然，一听这三个字，卫敏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蒋枣枣。
秦莉雅？
那个从不碰新品牌、从不挂名当顾问的秦莉雅？
她在时尚圈的地位堪比传奇，十年如一日保持低调。
坊间传闻她每年只接一个项目，且必须亲自把控全局。
更有人说，她已经退居幕后多年。
她不是没听说过那些传闻。
但从来没人真见过她参与过什么项目。
“学姐，我能问一句……你跟秦教授到底啥关系？”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蒋枣枣没绕弯子，坦坦荡荡。
“她是我的老师。”
可正是这份坦然，才更让人震撼。
卫敏一下子捂住了嘴。
能当秦莉雅的学生，意味着被认可、被托付。
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去，挤进她那个封闭而严苛的门墙之内。
可这么多年，她总共只收了四个徒弟。
每一个，都是业内赫赫有名的人物。
“学姐……我还能问一个问题吗？”
卫敏的声音低了下来。
“说。”
蒋枣枣望着她，目光澄澈。
“为什么是我？”
她连独立做项目的能力都不够，更别说带团队了。
而在她面前的蒋枣枣呢？
她背后是秦莉雅，是那个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
蒋枣枣随便一句话，就能让投资人趋之若鹜。
可她却选了自己。
这选择，太过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