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脸颊,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中悄悄溜走。
阳光依旧和煦,只是西斜的角度让暖意淡了几分,海面的波光如碎银般铺展开来,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海鸥的啼鸣,更显周遭的静谧。
“……怎么样,厉害吧,还有什么疑问呢?”艾米莉看着天空中一片云朵,淡淡地问道。
彦阳微微摇了摇头,接着回答道:“疑问倒是没有,就是觉得可惜,你说的这么多能力,以我现在的实力,大部分都用不了。不过我回去后,得把你说的这些好好整理一下才行。”
艾米莉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丝骄傲的弧度,眼底闪过几分得意:“多努力吧,毕竟我这种高级的能力,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无法完全发挥作用的。”
彦阳没有接话,他随即打开战术目镜查看时间,发现不知不觉已过去两个小时,此刻已是下午两点。
可d博士至今仍未出现,彦阳不由得侧头看向艾米莉,问道:“d博士还有多久到?你之前问过吗?”
艾米莉正准备回答,身后陆地的上空忽然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
两人顿时警惕起来,腾地一下弹起身,腰身微微下沉,转身望向轰鸣声传来的方向,双手同时握拳,指尖绷紧,摆出戒备的战斗姿态,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彦阳指尖敲击战术目镜边框激活了战术作战平台中的扫描系统,扫描系统快速完成全域探测,战术目镜界面弹出敌我识别结果:己方单位,编号斯唐顿岛第35警卫队,无威胁标记。
两人才微微放松下来,紧接着,通过战术作战平台接收一条加密信息:斯唐顿岛第35警卫队请求临时降落,执行协同任务。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默契,艾米莉当即同步关闭侦察预警系统与戒备模式,通过加密频道回复:“允许降落,保持低空悬停,待我方抵达后指定精确着陆点。”
两人同步屈膝蓄力,纵身跃下巨石,朝着小镇边上的空旷区域快步跑去,同时仍保持着警惕姿态。
彦阳和艾米莉引导直升机降落在平坦草地,随后耐心等候机上人员下机。
很快,五名身着黑色特制作战服、手持自动步枪的士兵,呈战术队形从直升机上下来。
彦阳看到这套从头到脚严密包裹的装备,很容易便认出这是专门兼顾高强度隐蔽性与生化防护标准的特制作战服,并非常规列装装备。
彦阳与艾米莉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闪过一丝凝重,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这般规格的特制作战与生化防护,显然现场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
五人在队长的指挥下,迅速呈警戒姿态分散至外围,承担起防卫任务。
队长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彦阳和艾米莉径直走来,步伐间透着军人特有的干练。
待队长走近,他还没开口,艾米莉便带着几分严肃与疑惑的语气问道:“你们为什么穿生化作战服?现场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艾米莉的语气让这名队长莫名感受到一股来自上级的压制感,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但他看着眼前面容略显稚嫩的女孩,又想到在来时的路上看到的资料,对方只是李家的一名特勤,与圆环并无直接隶属关系,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
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礼貌的态度,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第35警卫队的队长伊森?卡特。”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艾米莉眯着眼看着对方,并没有作回应,也没有去握手,对于他没有立刻回答自己的问题,她神情变得有几分严肃,同时再次询问:“我想知道的是,你们怎么穿着生化作战服。”
艾米莉的态度让伊森有些不悦,旁边的彦阳立刻明白缘由:她早已习惯了以圆环高层的姿态对待麾下士兵,此刻却忘了自己的伪装身份是李家外勤李莉,而非那个高高在上的女武神。
显然,像伊森这样工作在一线的普通士兵,自然不可能知晓李莉就是艾米莉这件事。
瞧见对方已经有些要动怒的样子,为了避免矛盾激化,彦阳心头一紧,立刻伸手轻轻抓住艾米莉的手臂,顺势把她往身后一带,自己上前半步,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看向伊森,握住了他的手,同时热情地讲道:“你好,伊森队长,我叫彦阳,这位是我的队长李莉。”
彦阳说话时,刻意在“李莉”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同时用眼角余光快速瞥了艾米莉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提醒。经他提醒,艾米莉立刻反应过来,眼帘微垂掩去眼底锐利,收敛了脸上的严肃神情,努力让自己更贴合李莉这个伪装身份。
经过彦阳在中间缓和气氛后,伊森的脸色渐渐缓和,深深地看了艾米莉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淡,还有一丝“搞不懂这个女人”的困惑。
似是有意隐晦表达自己的不满,伊森刻意略过她,转而面向彦阳耐心解释起了防护装备的问题:“你好,彦阳,我们执行的是三级生化任务,所以身着标准防护装备,但具体任务内容不便透露。稍后会有生化防护团队抵达现场处理,并告知二位具体情况,还请二位耐心等候,暂时留在原地。”
“嗯,好,没问题。”见对方没有说出任务具体内容,彦阳也能理解,毕竟两人是李家的外勤,他没有勉强,点了点头后,便拉着满脸不情愿的艾米莉走到了一旁。
待和伊森拉开一段距离后,彦阳贴着艾米莉的耳朵,压低声音带点戏谑地说道:“这不就是你之前心心念念的吗?想要有人敢不对你毕恭毕敬、敢跟你叫板,现在你们圆环自己人都敢给你冷脸了,这下如愿以偿了?”
“哼。”面对彦阳的调侃,艾米莉只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脸颊微微鼓了鼓,满脸写着“不乐意”。
彦阳瞧着她这口是心非的模样,也很是无奈:之前还嫌北极星的人任何事都对她言听计从,连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她想要敢说真话的同伴;现在真遇到个不把她当回事的,她又闹起了别扭。彦阳摇了摇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想到此刻圆环士兵都穿着生化作战服的样子,由于不清楚真正原因,不由得还是生起了一丝担心。
他实在等不及生化防护团队抵达,随即拍了拍艾米莉的肩头,说道:“你快查查,他们到底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彦阳心里清楚,以艾米莉的权限,根本不必费心去问,她想知道随时能查到。
艾米莉这时也反应过来,刚才确实是气糊涂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家士兵不第一时间回应自己的问题,一时没压住火气,竟忘了自己本就有权限查询。
她当即激活战术目镜,眼前闪过一道淡蓝色荧光,指尖在空中虚点几下,开始调取当前任务信息。
彦阳在一旁静静等候,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掌心,目光如雷达般时不时扫过外围巡逻的士兵,落在他们严密的生化作战服与紧握枪械的手上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毕竟这般高规格的生化防护,早已超出了常规防卫任务的范畴。
“怎么哪里都有这群阴沟里的老鼠?”艾米莉轻咬着牙,眼底闪过一丝冷冽,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意。
彦阳听到这话,明白她已经看过任务内容了,对于她口中的“阴沟里的老鼠”产生了一丝好奇,立刻转头看向她,问道:“什么阴沟里的老鼠?”
艾米莉没有急着回答,眼前的荧光慢慢消失后,扫视了周围的废墟,随后才看向彦阳,开口道:“还记得刚刚油画上的那个人吗?”
闻言,彦阳回忆起刚刚在地下密室里看到的油画,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个身着军装的挺拔身影,默默点了点头。
艾米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与冷冽,沉声道:“我把油画发回学院后,d博士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人就是永夜王庭的建立者,被那些家伙称为‘始祖’的人。”
彦阳面色骤然凝重,他已经与永夜王庭有过两度生死交锋,每次都险些丧命。此刻听闻此地与永夜王庭相关,身体瞬间绷紧,充满了戒备。
他效仿艾米莉的动作,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残垣断壁,每一处破败的角落都不愿放过,随后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难掩的严肃:“这么看来,这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清教徒小镇,而是那群怪物当年从西洲逃亡至新大陆的一处登陆点?”
“d博士推测,这极有可能是他们首次逃亡至新大陆的核心据点。”艾米莉立刻补充道,语气也多了几分郑重,“正因为是‘首次’,此地才具有不可替代的研究价值。”
彦阳沉思片刻,再次看向周围的残破废墟,断壁残垣上那些之前被他当作盐渍、霉斑与腐叶渗染的暗痕,此刻越看越觉得这些痕迹像是干涸凝固后的血迹。
西斜的阳光斜斜照在上面,将斑驳的阴影拉得很长,与废墟的荒芜交织在一起,风卷起地面的碎叶掠过脚边,带着几分萧瑟,他的眼神已然多了几分凝重与警惕。
他长舒一口气,语气笃定地说道:“这样看来,这个镇子当年是被骑士团发现后屠戮的。”
就在这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这动静顿时吸引了彦阳和艾米莉的注意力,两人停止了对话,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
在几辆军用全地形车的护送下,数辆大型客车加上货车的组合缓缓驶进了这片区域。
彦阳和艾米莉对视一眼,都没有再继续聊刚刚的话题,而是注视着这些新来的车辆。
待车辆停稳后,从上面下来不少工作人员,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身着生化防护服,从防护服的颜色便能清晰区分各自职责。
身穿黑色生化作战服的士兵迅速分散至外围,加入先前的五人小队,共同承担起警戒任务。
黄色防护服的工程人员快速从货车上卸载各类仪器设备,有的组装支架,有的调试线路,有的搭建蓝色应急营帐,配合默契,有条不紊。
几名白色防护服的消杀人员刚下车,便迅速拉开距离,手持喷雾式消杀器、便携式检测仪等设备开始工作。
喷雾器喷出细密的白雾,在阳光下弥漫开来,他们循着预定路线,对现场及周边区域开展全面消杀检测。
现场瞬间陷入忙碌的节奏,士兵的脚步声、仪器的调试声、消杀器的喷雾声交织在一起,唯有彦阳和艾米莉两人站在原地,像被隔绝在这片忙碌之外,西斜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添几分疏离感。
看着别人忙得风风火火的,彦阳总觉得不自在,但他想帮忙,又不知道帮些什么。
就在他手足无措时,一名身穿蓝色防护服的人走到了两人面前,由于防护服的严密遮挡,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能依稀瞧出是个男人。
他来到两人面前后,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并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埃利亚斯?安德森,是d博士的学生,在他到来前,现场暂时由我负责,您二位就是发现这处地点的李莉和彦阳吧。”
面对朝自己伸来的手,艾米莉身体微微一侧,肩膀下意识地绷紧,刻意避开了他的触碰,动作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疏离。
刚才伊森的冷淡态度仍让她余怒未消,偏偏无处发作,便将这股闷气迁怒到了同为圆环成员的埃利亚斯身上。
她眉头微蹙,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地说道:“不必了。”
艾米莉这莫名的冷淡与隐约的火气,让埃利亚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手悬在半空,放下不是,继续举着也不是,神色间透着几分茫然,显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