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多吉的身体正在发生恐怖的变化!他全身肌肉如同吹气般贲张隆起,将破烂的衣服撑裂!裸露的皮肤表面,浓密的、如同钢针般的灰黑色毛发疯狂生长出来!
他的面部骨骼在扭曲、拉长,嘴吻向前突出,獠牙刺破嘴唇,鲜血淋漓!那双幽绿色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纯粹的、毫无理智的、如同深渊般的兽性杀意!他手臂上的伤口在变异下撕裂得更大,青黑色的毒血混合着藤蔓的粘液汩汩流出,但这剧痛似乎只让他更加狂暴!
狼化!在剧痛、毒素和生死危机的多重刺激下,多吉的异能彻底失控暴走了!他失去了最后一丝人性,变成了一头只知杀戮的凶兽!
不是?怎么会有这么奇怪危险的异能啊啊啊啊啊啊!阿哲内心痛苦哀嚎。
缠绕在他身上的藤蔓,在这股恐怖的蛮力爆发下,如同脆弱的草绳般寸寸断裂!挣脱束缚的狼人多吉,那双充满毁灭欲望的血红兽瞳,瞬间锁定了近在咫尺、手中还拿着喷剂的阿哲!
危险!致命的危险!阿哲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不……不要……” 阿哲想后退,想尖叫,但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吼——!” 狼人多吉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腥臭的气浪扑面而来!他巨大的、覆盖着刚毛和利爪的狼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阿哲瘦弱的胸膛,狠狠挥下!速度之快,力量之猛,足以将阿哲撕成碎片!
完了!阿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阿哲甚至能感受到那狼爪带起的凌厉风压刮在脸上的刺痛!巨大的恐惧和深深的、对队友的思念与酸楚,如同海啸般将他吞没。
就在那致命的狼爪即将触碰到阿哲身体的瞬间!
“嗷呜——!!!”
一声更加苍凉、悠远、仿佛蕴含着无尽威严和悲悯的狼嚎声,如同穿越时空的号角,猛地从密林深处传来!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实质的音波,瞬间扫过这片区域!
即将撕碎阿哲的狼人多吉,身体猛地一僵!他那双充满纯粹兽性的血红瞳孔中,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地波动起来!一丝挣扎、一丝迷茫、一丝被强行唤起的、属于“多吉”的碎片意识,在兽性的深渊中一闪而逝!
挥下的狼爪,在距离阿哲胸口不到一寸的地方,硬生生顿住了!锋利的爪尖甚至划破了阿哲胸前的衣服,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
阿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猛地睁开眼!
只见狼人多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痛苦而混乱的呜咽声,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灵魂拉锯战。他眼中的血红和幽绿光芒疯狂闪烁、交替。
就在这时!
“叮铃——”
一个极其轻微、但在死寂中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
是那个粉红色的塑料发卡!它从阿哲因为极度恐惧而松开的背包口滑落出来,掉在了满是腐叶的地上,在昏暗的光线下,那褪色的花朵依旧带着一丝天真的色彩。
狼人多吉的目光,瞬间被那小小的发卡吸引!他那双充满混乱和狂暴的兽瞳,死死地盯住了那抹粉红色!
“卓……玛……” 一个极其沙哑、模糊、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音节,艰难地从狼人多吉布满獠牙的口中吐出。
轰!
仿佛一道惊雷劈中了这头凶兽!狼人多吉庞大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的兽性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狂暴的力量也如泄气的皮球般消散!覆盖全身的刚毛肉眼可见地消退,扭曲的面容和突出的嘴吻也在痛苦中缓缓恢复人形。
几秒钟后,浑身浴血、伤口崩裂、脸色惨白如纸的多吉,虚弱地瘫倒在阿哲面前的地上,身体因脱力、剧痛和体内剧烈的冲突而不停地抽搐。他眼中那幽绿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只剩下无尽的疲惫、痛苦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够到那个就在不远处的发卡,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哲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的冷汗早已湿透。他看着眼前奄奄一息、恢复了人形的多吉,又看了看地上那个小小的发卡,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和刚才濒临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都在发抖,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爆炸。
刚才差一点……差一点就死了……被这个疯子……不,是被这头失控的野兽亲手撕碎!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多吉,恐惧依旧根深蒂固。但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也在翻腾——是后怕?是愤怒?还是……一丝对这个背负着血海深仇、被剧毒和疯狂折磨、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可怜虫的……一点点怜悯?
阿哲颤抖着伸出手,捡起了地上那个沾着泥土的粉红色发卡。他看着发卡,又看着地上痛苦抽搐、眼神涣散的多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牙,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将那枚小小的发卡,轻轻放进了多吉微微张开、无力合拢的手心里。
多吉的手指,在触碰到发卡冰凉的塑料边缘时,极其轻微地、痉挛般地蜷缩了一下。他涣散的眼神似乎凝聚了一瞬,极其复杂地看了阿哲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怨毒和疯狂,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种…阿哲看不懂的疲惫。随即,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幽暗的密林中,只剩下阿哲粗重的喘息声,多吉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那枚静静躺在多吉手心里的、褪色的粉红发卡。发卡与狼嚎
冰凉的雨丝混杂着腐叶的气息,渗进阿哲的衣领。他瘫坐在湿滑的泥地里,背靠着一棵布满苔藓的冷杉,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几寸之外,多吉蜷缩着,像一具被粗暴蹂躏后丢弃的破布偶。
那枚褪色的粉红色塑料发卡,被他无意识的手指死死攥在掌心,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多吉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混杂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濒死的嘶嘶声。他脸上、手臂上被“噬肉藤”腐蚀的伤口狰狞外翻,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可怖的青黑色,正随着他每一次微弱的抽搐渗出脓血。
那幽绿色的光芒在他紧闭的眼皮下微弱地跳动,仿佛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
恐惧的余威还在阿哲的四肢百骸里冲撞。差一点……只差一寸,那只覆盖着钢针般刚毛、指爪足以撕裂钢铁的狼爪,就会像撕开一张薄纸般洞穿他的胸膛。小酒临死前被撞飞的身影、吴桐在湮灭光束中释然摇头的面容、沈航淹没在冰冷海水里最后的嘶吼……那些被他强行压在记忆深处的死亡瞬间,此刻被死亡的冰冷手指狠狠搅动,翻涌上来,堵在喉咙口,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把涌到喉间的呜咽和酸涩硬生生压回去。不能出声!这该死的密林里,谁知道刚才那场狂暴的异能失控和狼嚎引来了什么?
死寂笼罩下来,沉重得令人窒息。只有雨滴敲打阔叶的单调声响,以及多吉那越来越不祥的、带着血沫的微弱喘息。
阿哲颤抖着手指,摸向腰间挂着的、他自己改装过的短距对讲机。冰冷的金属外壳沾满了泥水,他用力抹了一把,指尖在旋钮上转动,调到小队内部加密频段。细微的电流嘶嘶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顾……顾队……”他的声音干涩嘶哑,破碎得不成调子,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声带,“我是阿哲,在……在下游密林。那个疯子他……失控……重伤……快……”他猛地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标,坐标偏移点……参照瀑布下游,三点七公里。密林区……有大型蚀骨兽活动迹象……危险……”断断续续的坐标参数从他颤抖的唇间挤出,每一个数字都耗费着他仅存的力气。
对讲机里只有一片忙音噪音,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着他的神经。绝望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是距离太远?还是密林特殊的能量场干扰?又或者顾队他们也遇到了不测?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
“嗬……嗬……”多吉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像一条离水的鱼,随即又重重砸回泥泞的地面,溅起浑浊的水花。
那只紧握着发卡的手无力地松开了,粉红色的塑料小物滚落在黑色的腐殖土上,沾满泥点,像一颗被遗弃的心。
阿哲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过去,手指颤抖着探向多吉的颈侧。皮肤滚烫得吓人,脉搏微弱得如同游丝,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腥甜腐败气味。
“喂!疯子!撑住!听见没有!”阿哲的声音带着哭腔,徒劳地摇晃着多吉的肩膀。触手所及,那具身体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却又在内部透出诡异的冰冷,青黑色的毒素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缓慢蠕动、蔓延。
就在这时,一种本能的、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攫住了阿哲。他猛地抬头,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幽暗的林木深处,两点、四点、六点……越来越多的幽绿光芒无声无息地亮起。冰冷,贪婪,死死锁定了他和多吉。
它们隐藏在盘根错节的树根后,匍匐在湿滑的岩石阴影里,无声无息,如同从地狱最深处渗出的鬼火。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咕噜声在喉咙里滚动,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前奏。
被包围了!
阿哲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四肢。他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腐蚀抑制剂喷罐,同时另一只手颤抖着摸向战术腰带——那里别着一把他自己组装的、威力不大但能制造强光和巨响的声波震撼弹。这是他最后的依仗。
他背靠着树干,把昏迷的多吉死死挡在身后,尽管双腿抖得像风中的芦苇。他盯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幽绿光点,握着震撼弹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来吧,畜生们!就算要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这边!血迹!”苏蔓沙哑的喊声穿透雨幕,她独臂擎着改装后的强光手电,光束如同利剑劈开重重雨帘和浓密的枝桠。
光柱扫过湿滑泥泞的地面,一滩触目惊心、尚未被雨水完全冲刷掉的大片暗红血迹赫然在目,旁边散落着几片被蛮力撕裂的、边缘带着腐蚀痕迹的暗绿色藤蔓碎片。
“阿哲的信号最后消失点就在这附近!”陈薇紧跟在苏蔓侧后方,她的左腿伤处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每走一步都牵扯着额角的冷汗,但她的声音异常冷静,手中的生命探测仪屏幕闪烁着微弱的信号波纹,指向密林深处。
顾凛走在队伍最前方,脸色是失血后的惨白,薄唇抿成一道毫无血色的直线。他每一步踏出都显得异常沉重,仿佛脚下不是泥泞的土地,而是烧红的烙铁。右腕上,那道曾经炽烈燃烧的荆棘印记此刻黯淡无光,深色的裂痕如同干涸龟裂的大地,每一次强行凝聚空间力量,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反噬,直冲脑髓。他强忍着眩晕,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雨幕和黑暗,扫视着每一寸可疑的痕迹。
夏昭紧跟在顾凛身后,他的晶种右臂被一件临时找来的厚雨披包裹着,但依旧无法完全隔绝那深入骨髓的、源自能量核心的尖锐抽痛。每一次神经的抽搐,都让他想起自己那条永远失去的胳膊。他紧咬着牙关,努力忽视那痛楚,目光却被地上那抹突兀的粉红色牢牢抓住。
“等等!”夏昭猛地蹲下身,不顾泥水浸透裤腿,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小小的、沾满泥污的塑料发卡。褪色的粉色花瓣在强光手电下显得格外脆弱可怜。他抬起头,看向顾凛,声音有些发紧:“这东西……和村口坟堆旁那个……一模一样。”
顾凛的目光扫过发卡,冰冷的眼底掠过一丝波澜。他抬眼望向血迹和藤蔓碎片延伸的方向,那片幽深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密林。
“目标确认。苏蔓,左翼;陈薇,石头,跟紧我。夏昭,右翼警戒。”顾凛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瞬间驱散了雨夜的迷茫。他强行压下印记反噬带来的眩晕感,无形的空间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以他为中心向密林深处艰难地铺展蔓延。每一次延伸都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行走,大脑深处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
“收到!”苏蔓应道,独臂握紧了腰间枪套里的手枪,脚步迅捷地斜插向左前方,身影没入浓密的灌木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