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刚躺到铺盖上,就听见帐篷外传来脚步声,军医提着药箱又来了。
“再给你换遍药,这伤不能马虎。”军医解开他胳膊上的布条,伤口周围已经肿起来,“明天开始得忌口,别碰辛辣的。”
二柱子在旁边搭话:“军医,我多盯着他,保证他嘴严实。”
阿澈龇牙咧嘴地笑:“我哪有那么馋。”
换完药军医刚走,张都尉掀帘进来,手里拿着个饼:“刚从伙房拿的,还热乎。”
“谢都尉。”阿澈坐起来,接过饼掰了一半递给二柱子。
张都尉在他对面坐下:“李将军跟我说了,你怀疑那封信是栽赃,这点没错。王大人这种人,临死都想拉个垫背的,保不齐还藏着别的心思。”
“他背后肯定有人。”阿澈咬了口饼,“不然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勾结血楼。”
“谁说不是呢。”张都尉叹气,“这事儿得赶紧禀明皇上,可送信的人得靠谱。李将军打算让你去,等你伤好点就动身。”
阿澈愣了下:“让我去?”
“你机灵,路上不容易出岔子。”张都尉拍他肩膀,“到了京城直接找兵部尚书,他是李将军的老部下,信得过。”
二柱子在旁边插言:“官爷去京城,我能跟着不?我还没见过京城啥样呢。”
张都尉笑:“你就留在营盘,好好练功夫,等阿澈回来还得指望你护着他。”
二柱子红着脸挠头,阿澈把剩下的饼塞给他:“好好练,回来我检查。”
第二天一早,阿澈刚起身,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出去一看,几个士兵正围着关押王大人的帐篷,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响。
“咋了?”阿澈走过去问。
“这老王八蛋闹着要见将军,说有重要的事,不然就绝食。”一个士兵说。
李将军这时也过来了,皱眉道:“让他闹,饿他两天就老实了。”
刚说完,帐篷里传来王大人的喊声:“我知道血楼的据点!还有朝廷里谁跟他们勾结!再不见我,这些事就烂在我肚子里!”
李将军停下脚步,跟张都尉对视一眼:“让他出来。”
士兵解开锁链,王大人被押出来,脸上还有昨天的伤,眼神却亮得吓人:“李将军,咱们做个交易,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你给我条活路。”
“你觉得可能吗?”李将军冷笑,“勾结逆党,谋害同僚,哪条不够掉脑袋。”
“可我知道的事,能保你升官发财。”王大人梗着脖子,“血楼在江南有个秘密据点,藏着不少金银,都是用来打点朝廷官员的。我还能说出三个跟他们勾结的大官名字,个个职位比我高。”
阿澈在旁边听着,觉得这事儿不对劲。王大人昨天被抓时嘴硬得很,今天突然松口,肯定有猫腻。
“将军,别信他的。”阿澈忍不住说,“他要是真想招供,昨天就说了。”
王大人瞪他:“我昨天是被打懵了!现在想明白了,活命最要紧!”
李将军沉思片刻:“先把他关回去,让两个士兵盯着,有任何动静立刻禀报。”
等王大人被押走,张都尉才说:“这老狐狸肯定憋着坏,说不定想趁机逃跑。”
“可能性不大。”李将军摇头,“他现在就是笼里的鸟,插翅难飞。我担心的是,他说的那些事有几分真,要是真有大官跟血楼勾结,麻烦就大了。”
正说着,有士兵来报,说楼主在帐篷里装死,叫了半天没动静。
三人赶紧过去看,只见楼主躺在地上,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军医检查后说:“像是中了毒,不过不深,还有救。”
“谁给他下毒?”张都尉怒了,“看守的士兵呢?”
两个看守的士兵跑进来,吓得脸都白了:“我们一直在外面,没见有人进去啊!”
阿澈盯着帐篷角落,那里有个通风的小窗,刚好能塞进一只手:“毒是从这儿递进去的。”他凑过去闻了闻,“有股杏仁味,像是鹤顶红。”
李将军脸色铁青:“看来营盘里还有内鬼,想杀人灭口。”
张都尉立刻下令:“把所有士兵的住处都搜一遍,尤其是靠近这两个帐篷的!”
搜了半天,在一个士兵的枕头下搜出个小瓷瓶,里面的粉末跟楼主中的毒一模一样。那士兵吓得直哆嗦:“不是我的!我从没见过这东西!”
阿澈认出他是昨天被栽赃的赵三,心里咯噔一下:“昨天刚栽赃他通敌,今天就搜出毒药,太巧了。”
李将军盯着赵三:“你昨天傍晚除了在伙房,还去过哪?”
“就、就回了趟自己的帐篷,后来又去巡逻了,巡逻的弟兄能作证。”赵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张都尉在旁边说:“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把瓶子藏在他那,想坐实他是内鬼。”
李将军点头:“把赵三关起来,但别跟王大人和楼主关一起,派人看好了,别让他再被人陷害。”
等士兵把赵三押走,阿澈才说:“这内鬼肯定跟王大人是一伙的,知道王大人要招供,才急着杀人灭口。”
“没错。”李将军眼神沉下来,“看来得给王大人动点真格的了。”
当天下午,李将军让人把王大人带到审问室,阿澈和张都尉在旁边看着。
“说吧,你知道的那些事。”李将军把一把刀拍在桌上,“要是敢撒谎,这刀可不长眼。”
王大人咽了口唾沫:“我要先见皇上,当着皇上的面说,不然说了也是白说,你们保不住我。”
“你没资格谈条件。”张都尉踹了他一脚,“再废话现在就砍了你。”
王大人被踹得趴在地上,半天爬起来:“我说血楼的据点,在江南苏州府,具体位置在……”他报了个地址,“那里藏着他们的账本,记着跟谁有来往。”
李将军让人记下来,又问:“朝廷里的人呢?”
王大人犹豫了半天:“有个姓刘的侍郎,还有……”他突然停住,“我得见到皇上才说剩下的,不然我死定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喊杀声,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怎么回事?”李将军站起来。
一个士兵冲进来:“将军,营盘西南角着火了,好多黑衣人闯进来了!”
张都尉立刻拔刀:“我去看看!”
阿澈也跟着站起来,胳膊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我也去!”
李将军喊住他:“你看好王大人,别让他跑了!”
阿澈回到审问室,只见王大人正嘿嘿笑:“我就知道他们会来救我。”
“谁会来救你这种废物。”阿澈握紧刀柄,“是血楼的人吧,想杀人灭口。”
王大人脸上的笑僵住了:“你……”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阿澈把王大人捆在椅子上,又用布塞住他的嘴。刚做完,就有三个黑衣人踹门进来,手里都拿着刀。
阿澈迎上去,虽然胳膊不方便,但对付这几个黑衣人还绰绰有余。没几下就砍倒两个,剩下的那个想跑,被他一刀扎在腿上。
“说,谁派你们来的?”阿澈用刀指着他。
黑衣人咬着牙不说话,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往嘴里倒。阿澈赶紧去抢,还是慢了一步,那人脸一歪就没气了。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了,张都尉进来:“搞定了,抓了五个活口,剩下的都宰了。”
“这些人是来杀王大人的。”阿澈指着地上的尸体,“刚才这个想服毒自尽。”
李将军随后进来,看了眼被捆在椅子上的王大人,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看来王大人知道的事,比咱们想的还重要。”他把王大人嘴里的布扯出来,“现在肯说了吗?”
王大人吓得浑身发抖:“我说!我说!朝廷里跟血楼勾结的,还有户部的张大人,吏部的陈大人……”
阿澈在旁边记着名字,心里越听越惊,没想到朝廷里竟然有这么多官员跟血楼有牵扯。
“还有吗?”李将军追问。
“没、没了,就这三个。”王大人哭丧着脸,“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你饶我一命。”
李将军没理他,对张都尉说:“把这几个活口分开审,看看他们说的跟王大人对不对得上。”
等张都尉押着人走了,李将军才对阿澈说:“看来得提前让你去京城了,这些事不能再拖。”
“我明天就走。”阿澈点头,“伤口不碍事。”
“不行,最少再歇三天。”李将军皱眉,“路上得骑马,伤口裂开就麻烦了。”
正说着,二柱子跑进来:“官爷,你的马我给喂好了,还刷了毛,比原来精神多了。”
阿澈笑:“谢了,等我从京城回来,给你带点心。”
二柱子眼睛一亮:“真的?那我等着。”
接下来的三天,阿澈一边养伤,一边听着审问的结果。活口招供的内容跟王大人说的差不多,看来那些官员确实跟血楼有勾结。
出发前一天晚上,李将军把一封信交给阿澈:“这是给兵部尚书的,你贴身放好,千万别弄丢了。”
“放心吧将军。”阿澈把信塞进怀里,“我会小心的。”
“到了京城别瞎逛,办完事儿就赶紧回来。”李将军拍拍他的肩膀,“路上注意安全,遇到不对劲的就绕着走。”
“知道了。”阿澈点头。
第二天一早,阿澈收拾好东西,牵着马准备出发。二柱子跟在旁边,眼圈红红的。
“哭啥,又不是不回来了。”阿澈笑他。
“我就是觉得,你一个人路上孤单。”二柱子挠头,“要是我能跟着就好了。”
“等你功夫练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阿澈翻身上马,“照顾好自己,也看好我的帐篷。”
“嗯!”二柱子使劲点头。
阿澈挥挥手,骑马出了营盘。刚走没多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回头一看是张都尉,骑着马追上来。
“给你这个。”张都尉递过来个钱袋,“路上用,别省着。”
“我有钱。”阿澈推辞。
“拿着,这是李将军让我给你的。”张都尉把钱袋塞给他,“到了京城找家好点的客栈,别委屈自己。”
阿澈心里一暖,点点头:“我知道了。”
张都尉又叮嘱几句才回去。阿澈骑着马往前走,心里想着京城的事,也想着营盘里的人。他知道,这趟差事不轻松,但不管有多难,都得把信送到。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点凉意。阿澈夹紧马腹,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