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时,天刚亮透。黑风部落那边的火已经扑灭了,烧了两顶帐篷,马棚没被撬开,算是万幸。高个子老头蹲在地上叹气,见了阿澈,直抹眼泪。
“这到底是啥人啊?跟咱们有仇?”
阿澈没说话,让弟兄们去检查那些人的脚印。地上的马蹄印很深,马蹄铁是新打的,不像山里土匪用的旧铁。而且那些人跑的时候,队形挺整齐,不像是乌合之众。
“官爷,这些人不一般。”张猛蹲在地上看了半天,“你看这脚印,间距差不多,像是受过训练的。”
阿澈点点头。山里的土匪骑马乱晃,哪能跑出这么齐的队形?他想起昨晚那些人往西边跑,心里有点发沉。西边翻过两座山,就是另一个关口,归别的营管,难道是那边出了乱子?
正琢磨着,李智被两个弟兄押了过来。他听说昨晚的事,脸有点白,凑过来小声说:“官爷,我想起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上次跟土匪聊天,听见他们说过,西边关口好像换了官,新官挺横,把周围几个小部落的粮都征走了,不少人跑山里当了土匪。”李智咽了口唾沫,“会不会是那边跑过来的?”
阿澈心里一动。要是西边关口的人乱来,把人逼急了,确实可能跑到这边来抢。他对赵虎说:“你去备两匹马,我去西边关口看看。”
“官爷,我跟你去。”张猛说。
“不用,你在这守着,看好营地。”阿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快去快回。”
他换了身干净衣服,带上干粮和水,骑上马就往西走。路上碰见黑风部落的人,正往地里撒种子,见了他,都停下来打招呼。阿澈挥挥手,没敢耽搁。
跑了大半天,翻过两座山,远远看见西边关口的城楼了。跟阿澈这边的营不一样,这边的关口看着挺气派,城墙又高又厚,城门口有不少兵守着,穿着整齐的铠甲,手里的枪擦得锃亮。
阿澈牵着马走过去,刚到城门口,就被两个兵拦住了。“干啥的?”
“我是东边营的,找你们官爷有事。”阿澈掏出腰牌。
一个兵接过腰牌看了看,撇撇嘴:“我们王大人忙着呢,不见外人。”
“我有急事,关于土匪的。”
“土匪?”另一个兵笑了,“我们这附近哪有土匪?早被王大人清干净了。你要是没事,赶紧走,别在这碍事。”
阿澈皱了皱眉,正想再说点啥,就见城里走出个穿锦袍的胖子,摇着扇子,身后跟着几个随从,看着挺横。
“吵啥呢?”胖子嗓门挺尖。
拦路的兵赶紧点头哈腰:“王大人,这有个东边营的,说要找您。”
胖子——也就是王大人,瞥了阿澈一眼,眼神挺傲:“东边营的?有事说事,我忙着呢。”
“我那边最近来了伙土匪,抢东西杀人,听说是从您这边跑过去的。”阿澈尽量客气,“想问问您这边的情况。”
王大人冷笑一声:“我这边太平得很,哪来的土匪?怕不是你自己没本事,管不住人,找借口吧?”
“我不是找借口,那些人骑的马,用的马蹄铁,都挺新,不像是山里的。”
“那又咋样?”王大人不耐烦了,“说不定是你那边的人监守自盗。赶紧走,别在这耽误我巡查。”
说完,他摇着扇子就往里走,随从们跟着,还故意撞了阿澈一下。
阿澈攥了攥拳头,忍住了。跟这种人没啥好说的,再待下去也是白费功夫。他牵着马转身往回走,心里憋着股火。这王大人看着就不是啥好东西,李智说的怕是真的,说不定那些土匪就是被他逼出来的。
往回走的时候,阿澈没走大路,绕了个小道,想看看能不能碰见啥线索。走到半山腰,听见林子后面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哭。
他悄悄走过去,扒开树丛一看,见两个妇女抱着孩子,蹲在地上哭,旁边还躺着个汉子,身上有刀伤,已经没气了。
“别出声。”阿澈低声说。
妇女们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阿澈,眼里满是怕。“你是……”
“我是东边营的,不是坏人。”阿澈指了指地上的汉子,“这是咋了?”
一个妇女抹了把眼泪:“我们是山那边柳树村的,刚才被人抢了,当家的被他们杀了……”
“抢你们的人长啥样?穿啥衣服?”
“穿着跟关口兵丁差不多的衣服,骑着马,说我们没交够粮,就把家里的东西都抢走了,还杀了当家的……”
阿澈心里明白了,果然是西边关口的人干的。他们肯定是打着征粮的幌子,实则抢劫,抢完了还杀人灭口,难怪王大人不承认有土匪。
“他们往哪跑了?”
“往东边去了,好像还要去别的村子……”
阿澈咬了咬牙。这些人比山里的土匪还狠,土匪抢东西有时候还留条活路,他们是直接杀人。
“你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别在这待着。”阿澈从怀里掏出点碎银子,递给妇女,“拿着,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妇女们千恩万谢,抱着孩子匆匆走了。
阿澈看着地上的汉子,心里挺沉。他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些人跑到他的地界上杀人抢东西,要是不管,以后还得祸害更多人。
他骑上马,往东边赶,心里盘算着。直接跟王大人翻脸肯定不行,他那边人多,硬拼讨不到好。得想个法子,让上面知道这边的事,治他的罪。
回到营地时,天已经黑了。张猛和赵虎正等着他,见他回来,赶紧迎上来。
“官爷,咋样?”
阿澈把西边的事说了说,包括王大人的态度,还有碰见的柳树村的人。
“狗娘养的!这王胖子也太不是东西了!”张猛骂道,“要不咱们带些人,去把他给端了?”
“不行。”阿澈摇头,“咱们人手不够,而且没证据,闹起来上面说不定还会怪咱们。”
“那咋办?看着他们祸害老百姓?”赵虎急了。
阿澈想了想:“张猛,你明天带几个人,去柳树村附近看看,再找几个被抢的村民,让他们跟咱们去关里告状。赵虎,你去把李智叫来,我还有事问他。”
赵虎去了没多久,就空着手回来,脸色挺难看:“官爷,李智……跑了。”
“咋跑的?”阿澈一愣。
“看守的弟兄说,刚才起了阵大风,吹倒了旁边的帐篷,他们去扶的时候,回来就发现人没了,绳子被割断了。”
阿澈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候跑,肯定是听见了啥风声。难道他跟西边关口的人也有勾结?
“追!”阿澈站起身,“他肯定没跑远,往西边去了!”
他带着张猛和几个弟兄,骑上马就往西追。夜里的山路不好走,只能借着月光看路。追了大概一个时辰,看见前面有个黑影在跑,速度挺快。
“李智!站住!”阿澈喊了一声。
黑影吓了一跳,跑得更快了。阿澈催马追上去,快追上的时候,黑影突然转身,手里拿着把刀,刺向马腿。
阿澈赶紧勒住马,黑影趁机钻进旁边的林子。等弟兄们追进去,已经没影了。
“官爷,咋办?”张猛问。
阿澈看着林子深处,心里有点发沉。李智这时候跑,肯定是要去给王大人报信。看来,这事儿想善了是不可能了。
“回去。”阿澈调转马头,“准备好,他们说不定很快就会来。”
往回走的路上,风挺大,吹得树叶哗哗响。阿澈知道,这次的麻烦,比之前所有的加起来都大。西边关口的人,怕是要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