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的话如同黑暗中投入的一道光,让濒临绝望的李氏母女看到了微茫的希望。
李妇人激动得浑身发抖,想要再次叩谢,却被云芷眼神制止。
“翠儿,”云芷转身吩咐,“去取五十两现银,再拿些温补的药材来,要快。”
“是,小姐。”
翠儿应声而去,脚步匆匆。
云芷又看向榻上的李妇人,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的病乃急怒悲愤所致,心脉受损,需好生静养,切忌再大喜大悲。
我开个方子,按时服用,半月内当可无碍。”
说着,她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笔走龙蛇,很快写下一张药方。
这时,翠儿已将银两和几包药材取来。
云芷将药方和药材一并交给李小婉,仔细交代了煎服之法。
然后,她拿起那五十两雪花银,沉甸甸的,放在了李小婉手中。
“这五十两银子,二十两给你母亲抓药调养身子,剩下的三十两,你们留着度日,或作盘缠。”
云芷看着李小婉那双犹带惊恐却努力保持镇定的眼睛,“记住,活着,才有机会看到仇人伏法。”
李小婉紧紧攥着银子和药包,仿佛攥住了救命稻草,眼泪扑簌簌地掉,重重地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小姐救命之恩!
小婉……小婉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报答不必。”
云芷微微摇头,神色肃然,“我助你们,亦是遵循本心,不容此等恶行逍遥法外。接下来,你们需按我说的做。”
她示意李小婉靠近些,压低声音,条理清晰地指点:
“县衙与京兆尹畏惧丞相府权势,不敢接你们的状纸。
你们需绕过他们,直接去京兆尹衙门,击鼓鸣冤!”
李小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畏惧。
京兆尹衙门,那可是比县衙更高一级的官府。
“莫怕。”
云芷看穿她的恐惧,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届时,你无需多言,只需将状纸高举过头,高喊‘民女李小婉,状告丞相府公子云枫当街行凶,打死家父,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声音越大越好,务必让围观的百姓都听见!”
她顿了顿,继续道:
“我会安排人,在人群中助你造势。
此外,我会修书一封,你设法交给京兆尹衙门内一位姓郑的参军,他是已退休林老将军的旧部,为人刚正,或可助你一臂之力,至少能让你的状纸顺利递上去,不至于被当场轰走或压下。”
这是关键一步。
直接状告丞相之子,风险极大,若无内部人员接应,很可能状纸未递,人先被以“诬告”或“扰乱公堂”的罪名拿下。
林老将军虽已退休,但其在军中的旧部遍布朝野,这位郑参军便是其中之一,素有清名。
李小婉仔细听着,努力将每一个字记在心里。
她知道,这是她们母女唯一的机会,也是为父亲讨回公道的唯一途径。
“状纸……”
李小婉有些迟疑,她们并不识字。
“状纸我会为你准备好。”
云芷早已想到此事,“你将事情经过再仔细回想一遍,确保无误。
明日辰时,我会让翠儿将状纸和信件送到你们暂时落脚之处。”
云芷考虑得很周全。
她不能直接将李氏母女留在芷兰苑,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她已让翠儿在府外寻了一处稳妥、隐蔽的民居,暂时安置她们。
“记住,”云芷最后叮嘱,目光锐利,“此事关乎你父冤屈能否得雪,亦关乎你们自身安危。
在我通知你们行动之前,切莫轻举妄动,安心养病,等待时机。”
李小婉看着云芷,眼前的女子年纪虽轻,但行事老练,思虑周全,身上有种令人信服的气度。
她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激与希望,再次跪下,哽咽道:
“小姐大恩,小婉永世不忘!
定按小姐吩咐行事!”
云芷伸手虚扶起她:
“去吧,照顾好你母亲。
一切,自有安排。”
翠儿领着千恩万谢的李小婉,搀扶着精神稍好的李妇人,悄悄从后门离开了芷兰苑。
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云芷眸光幽深。这一步棋,意在将事情闹大,捅破云文渊试图掩盖的盖子。
只要状纸递到京兆尹,众目睽睽之下,云枫杀人之事便再难遮掩。
到时,即便京兆尹想偏袒,在舆论压力和林老将军旧部的潜在影响下,也需有所顾忌。
而这,仅仅是她反击的开始。云
枫,柳媚儿,云文渊……他们欠下的债,该一笔笔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