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名北境骑兵狞笑着围了上来,堵死了两边退路。为首的小头目用弯刀指着南之枝,得意的狂笑:“跑啊!小娘们儿!接着跑啊!累死爷爷们了!要不是二皇子点名要你活口,老子早把你射成刺猬了!乖乖下马受缚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南之枝坐在马背上,环视着这些沾满昭武城鲜血的刽子手,看着他们脸上狰狞的笑容。
去北境?成为敌人要挟楚怀蘅或者利用她商业才能的筹码?像宠物一样被圈养?
不!绝无可能!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死意!
与其受辱,不如自我解脱,把北境的计划扼杀!
“爹,大哥,二哥……枝枝来陪你们了……” 她心中默念,脸上却忽然绽开一个凄绝而冰冷的笑容,对着北境骑兵轻声道:“想要活口?下辈子吧!”
话音未落!在北境骑兵惊愕的目光中,南之枝用尽全力,狠狠一脚踹在身下疲惫战马的腹部。
“唏律律——!” 战马吃痛,发出一声悲鸣,受惊之下猛的向前窜去。
而就在这一瞬间,南之枝的身体借着反作用力,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悬崖外的万丈深渊,决然的、轻盈的、双目紧闭……倒了下去!
衣袂翻飞,长发在风中狂舞。她的身影在初露的晨曦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瞬间便被翻滚的浓雾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
“她跳崖了?!”
冲到悬崖边的北境骑兵们看着脚下深不见底、云雾翻腾的深渊,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二皇子点名要的活口就这么没了?!怎么交差……
——
通往帝都的官道上。
楚怀蘅与陈锋正在策马狂奔,距离帝都城门已不足两个时辰路程。
就在这时,一匹浑身浴血、几乎力竭的快马如同疯魔般从斜刺里冲来。
马上的骑士,赫然是留在昭武城的一名玄甲卫。他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透,显然经历了惨烈的厮杀。
“王爷!急报!!” 玄甲卫滚鞍落马,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悲愤,“昭武城……昨夜被北境狄戎大军突袭!流民为内应,城门失守……被屠城了!城池……已被狄戎占据!南家三父子均已战死……”
楚怀蘅勒住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他瞳孔骤缩,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玄甲卫的声音如同泣血,继续道:“南小姐……她……她赶回昭武城……目睹惨状……后……后被北境骑兵追杀……在……在城南山鹰崖……被逼跳崖……生死不明……”
“什么?!!!”
楚怀蘅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瞬间涌上喉头。
他死死抓住缰绳,指节捏得发白,才勉强稳住身形。
昭武城……屠城?
南之枝……跳崖?
生死不明?!
那个狡黠灵动、光芒万丈、让他又气又恼,却忍不住探究的女子……就这么没了?!
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内轰然爆发。
他猛的抬头,望向远方,眼中赤红一片,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狄戎——!!!” 一声饱含着无尽痛苦与毁灭杀意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的悲鸣,撕碎了清晨的天空。
玄甲卫泣血的急报,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楚怀蘅的心脏。
心,像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痛得麻木。
然而,他是楚怀蘅,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战神。巨大的悲痛与排山倒海的自责,如同岩浆在胸腔翻涌,却在瞬间被更冰冷、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杀意冻结。
他强迫自己进入一种近乎残酷的绝对冷静。
“陈锋!全速回京!” 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骏马如燃烧的流星,冲入帝都,无视一切仪轨,直抵宫门!
——
宁安宫
他甚至来不及换下染满风尘与无形血污的衣袍。
他跪在皇祖母榻前,小心翼翼的取出贴身珍藏的陶瓶,倒出一粒“续命丹”。
深褐的药丸异香扑鼻,他亲自用温水化开,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撬开皇祖母紧闭的牙关,将药液一点点喂入。
“皇祖母……孙儿不孝……您一定要醒来……怀蘅要去昭武城了……把城夺回来…还要去把她找回来……你一定能好起来……她也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 低语如风,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哽咽和隐忍。
将剩余两粒药郑重交给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的太医正:“看好太皇太后!若有闪失,诛九族!” 语气平静,却让太医正浑身一颤。
——
御书房
锦荣帝脸色阴沉似水。
楚怀蘅跑进来,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波澜:
“臣弟请旨!率京畿精锐,即刻出征昭武,与临州军汇合昭武!屠城血债,必让狄戎十倍之偿,祭奠亡灵!若不夺回,臣弟提头来见!”
“准!” 锦荣帝重击御案,“予你临机专断之权!京畿大营三分之一精锐,随你调遣!”
“谢皇兄!” 楚怀蘅起身,语速如冰珠迸溅:
“周文渊、刘澈,嫌疑重大,请皇兄十二时辰严密监控,断其一切对外联络。此二人乃揪出内鬼、斩断黑手之关键。”
“另加派两路人马:一寻谷雨老神仙踪迹,务必请至帝都。想要皇祖母彻底痊愈,还得他老人家亲自来诊治。一探南山鹰崖,搜寻南之枝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四字,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
“放心!朕亲自督办!” 锦荣帝眼中寒光四射。
刚才问了陈锋,这个叫南之枝的,怕是让皇弟此生第一次动心的的女子。可惜啊……
楚怀蘅不再多言,转身如离弦之箭。
他甚至没有回府,直奔京畿大营点将台。
换上冰冷的玄色蟠龙战甲,猩红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如同燃烧的复仇之火。
他手持象征统帅的虎符,立于点将台之上,目光如万载寒冰扫过台下肃立的铁骑。
“将士们!” 声音灌注内力,如滚滚惊雷,带着无边的杀伐与沉痛悲怆:
“北境狄戎!背信弃义!狼子野心!以流民为奸,偷袭我大楚边城——昭武!屠我百姓!焚我城池!戮我妇孺!此仇!不共戴天!此恨!倾尽三江五湖之水难洗!”
他抽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昭武城方向,声音陡然拔高,撕裂苍穹:
“此去昭武,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怒吼声浪震天动地,整个帝都为之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