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气息却颇为沉稳,竟有筑基初期的修为。
他好奇地打量着纳兰云舒和叶墨宸,目光尤其在纳兰云舒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感受到了她身上那独特的乙木灵力和药香。
巨狼龇牙,发出低沉的威胁性呜咽,却被少年轻轻拍了拍脑袋,安抚下来。
“外乡人,前方是木燧部圣山范围,不欢迎外人。请回吧。”少年开口,声音清脆,带着南疆特有的口音,语气还算客气,但态度坚决。
纳兰云舒与叶墨宸对视一眼,上前一步,微微拱手道:“这位小哥,我等并无恶意。听闻贵族圣山有奇景,特来拜访。此外,我略通医术,听闻贵族老祭司之子身染恶疾,或可一试。”
少年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和怀疑:“你会治病?你知道阿达哥中的是什么吗?寨子里最好的蛊医婆婆都没办法!”
“未曾亲见,不敢妄断。但天下病症,总有根源可循。”纳兰云舒语气平和却自信,“若小哥能代为引荐,无论成与不成,我等感激不尽。”
少年犹豫了一下,仔细看了看纳兰云舒。他常年与草木虫豸打交道,感知敏锐,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一种令人舒服的自然气息,不像是坏人。而旁边那个冷峻的男子,虽然气息强大令人心悸,却也并无邪气。
“我叫岩刚。”少年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带你们去见长老。但能不能治好阿达哥,能不能留下,得长老和大祭司说了算。而且...”他指了指前方的毒瘴林,“这‘千色瘴’是我们部落的第一道屏障,外人根本过不去。就算我带路,你们也得有本事跟得上才行。”
说着,他拍了拍巨狼,那巨狼低吼一声,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光,竟然能一定程度上排斥开周围的毒瘴。少年显然是想借此考验一下两人的实力。
纳兰云舒微微一笑:“多谢岩刚小哥引路。这瘴气,或许我能应对。”
她并未服用丹药,而是双手结印,乙木灵力流转,与周围环境中的某些特定植物产生细微共鸣。同时,她暗中催动万象毒鼎,散发出一丝极淡的、包容万象的气息。
只见她周身尺许范围内的斑斓瘴气,竟如同遇到君王般,自行向两旁退避,形成一条可供通行的狭窄通道!这并非强行驱散,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亲和与驾驭!
岩刚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轻松地应对千色瘴!就连他,也需要依靠驯服的“风啸狼”的天赋能力才能通行。
叶墨宸则更简单,混沌剑意微微流转,将靠近的瘴气无声无息地同化、消弭,步履从容地跟在纳兰云舒身后。
岩刚收起轻视之心,语气恭敬了许多:“两位请跟我来。”他驱使巨狼,转身没入瘴气之中。
纳兰云舒和叶墨宸紧随其后。在岩刚和风啸狼的带领下,两人在危机四伏的毒瘴林中穿梭,避开了一些隐藏的沼泽和毒虫巢穴。
约莫一刻钟后,眼前豁然开朗。穿过毒瘴林,一片充满生机、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景象呈现眼前。
古木参天,藤蔓垂挂,溪流潺潺,许多外界罕见的灵草药材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的木属性和水属性灵气,令人心旷神怡。
一座座依树而建、或依偎山壁的古老吊脚楼散布其间,结构与之前所见的苗寨又有不同,更显古朴自然。
不少部落民正在劳作,看到岩刚带着两个陌生人进来,都投来好奇、警惕的目光。他们大多身材精悍,穿着以青、黑、麻本色为主的服饰,身上佩戴着各种兽骨、玉石雕刻的饰物,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岩刚带着两人来到寨子中央一处最大的吊脚楼前。楼前站着几位气息沉凝的老者,为首一位手持藤杖、头发花白、眼神睿智的老者,正是木燧部的长老。他显然早已得到消息,正等待着他们。
“长老,人带来了。”岩刚跳下狼背,恭敬行礼。
长老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纳兰云舒和叶墨宸,尤其是在叶墨宸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最终看向纳兰云舒,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平和:“外乡人,岩刚说,你懂医术,能治我儿的恶咒?”
“晚辈纳兰云舒,这位是我的同伴叶墨宸。”纳兰云舒不卑不亢地行礼,“略通岐黄之术,不敢说一定能治,但愿尽力一试。”
长老沉吟片刻,道:“我木燧部不与外界相通,亦有祖传蛊医之术。我儿之疾,非比寻常,三年未愈...你若真能治好,便是我木燧部尊贵的客人。若不能...”他顿了顿,藤杖轻轻一顿,“便请即刻离开,永不再扰。”
“理当如此。”纳兰云舒坦然应下。
“好,随我来。”长老转身,引着两人走向旁边一间守卫森严的竹楼。
竹楼内,药味浓郁。一个面色灰败、形销骨立的年轻男子躺在竹榻上,昏迷不醒。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布满了诡异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黑色纹路,散发出一种阴冷、死寂、却又无比顽固的气息。
几位老蛊医正在旁边摇头叹息,看到长老带人进来,尤其是看到纳兰云舒这个外乡女子,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纳兰云舒凝神望去,灵犀观想法运转。
片刻后,她眉头紧蹙,沉声道:“这不是普通的恶咒或病症...这是‘蚀魂蛊’!而且是以施咒者自身心血魂力为引,种下的‘同命蛊’!强行解蛊,施咒者必遭反噬,但中蛊者...也可能因为蛊虫临死前的反扑而魂飞魄散!”
此言一出,满屋皆惊!
几位老蛊医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们研究了三年,才隐约判断出与同命蛊有关,却无法如此精准地道出是“蚀魂蛊”以及其特性!
长老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握着藤杖的手微微收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能确定?而且...可知解法?”
纳兰云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前几步,仔细检查了年轻男子的情况,甚至冒险分出一丝神识,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那黑色纹路。
顿时,一股冰冷恶毒的意念顺着神识反噬而来!
纳兰云舒闷哼一声,脸色微白,但眼神却更加明亮。
“确定无疑。”她收回神识,语气斩钉截铁,“而且,下蛊之人...修为极高,且对贵族...抱有极深的怨恨。此蛊并非单纯要令郎性命,更是要让他受尽折磨,并...吞噬他的灵魂本源,反馈给施蛊者!”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长老:“长老,贵族是否曾与什么结下过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长老闻言,身体剧震,脸上露出极度复杂的神色,有痛苦,有愤怒,还有一丝...悔恨?他闭上眼,良久,才缓缓睁开,仿佛苍老了十岁。
“姑娘...目光如炬。”他长叹一声,“此事...关乎部落旧事...若姑娘真能救我儿,老夫...愿以族中圣潭之水相谢,并允姑娘一个进入圣潭秘境感悟的机会!”
圣潭秘境!五行潭!
纳兰云舒与叶墨宸心中皆是一动。
“我先尽力一试。”纳兰云舒压下心中波澜,神色恢复平静,“解此同命蚀魂蛊,需釜底抽薪。不能强解,需...置换。”
“置换?”长老和众蛊医皆是不解。
“找到另一种更强大、却能被控制的‘蛊源’,吸引蚀魂蛊离开令郎身体,转嫁其上,再设法控制或消灭新的蛊源。”纳兰云舒解释道,“此举风险极大,对‘新蛊源’要求极高,且需精准操控。”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此法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纳兰云舒却不再多言,她盘膝坐下,竟直接取出了那尊万象毒鼎!
鼎身古朴,气息幽深。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双手按在鼎身,眸光沉静,轻声道:
“便以我这药鼎为皿,以我所炼之‘混沌灵蕴’为饵,会一会这蚀魂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