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我不是一直在帮你吗？”
“当初是我告诉你，韩家是你唯一的出路。也是我帮你，拿到了和韩家合作的第一个项目。甚至连你安插在韩家的那个内线，也是我的人。”
董城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这些年，如果没有这个神秘人的帮助，董家绝不可能发展得如此迅速。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当年……
“我还是那句话。”董城看着他的背影，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和落寞，“如果你有孩子，只要是个儿子，我董城的家产，现在就是他的。我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培养，绝不会像天德这么不成器。”
神秘人闻言，身体微微一顿。
他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我对生孩子没兴趣。太麻烦。”
“而且……”他推了推眼镜，嘴角那抹笑意变得有些古怪，“比起站在台前，接受万众瞩目，我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
“躲在暗处，看着你们在棋盘上厮杀，不是更有意思吗？”
董城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董城知道。
这个躲在暗处几十年的家伙，才是董家能有今天地位的定海神针。
当初两人合作的时候，对方就提出了这个奇怪的要求，永远活在幕后，永远不见光。
董城不是没有怀疑过。
甚至动过别的念头。
但几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对方从未逾越过半分，只是在每一个关键节点，给出最精准的判断，提供最恐怖的资源。
久而久之，董城也习惯了。
甚至依赖上了这种模式。
他做明面上的王，而阴影里的这个人，则是为他扫清一切障碍的、真正的“神”。
“张远被刺杀的事情，你知道了？”
神秘人的声音毫无波澜。
“知道了。”董城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韩家那边搞出来的动静，派了些不入流的杀手，连那小子的皮毛都没伤到，简直是个笑话。”
“笑话？”
神秘人的电子音里，似乎带上了一点玩味。
“韩家那只老狐狸，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这么上心？甚至不惜动用力量去调查他？”
董城愣了一下。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韩家老爷子或许是老糊涂了，又或者是想借这个机会敲打一下董家。
“这……我也不太明白。或许，是天德最近追韩语琴追得太紧了？”
“呵。”
神秘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
“大家族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信任。韩语琴是那老东西的心头肉，你儿子表现得那么积极，那么急不可耐，你觉得那只老狐狸会怎么想？”
“他只会觉得，你董家图谋不轨，想要吞并他韩家。”
“调查张远，不过是个幌子，一个警告罢了。”
神秘人慢悠悠地说道，每一句话都让董城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他接着说：“而且，这个张远……他的过往，很有意思。韩家想查，怕是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董城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还是觉得，为了一个张远，如此大费周章，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先生，一个厨子而已，就算有点小聪明，也终究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无论是韩家还是我们，想捏死他，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
“是吗？”
神秘人的语气依旧平淡。
“董城，你轻敌了。”
“这个张远，在你眼里的‘小角色’，前二十年的人生履历，平平无奇，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到。”
“但就在最近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就像变了个人。”
神秘人顿了顿，控制台上，几块屏幕瞬间亮起，上面全是关于张远的资料。
“他开的私房菜馆，招待过什么人，你自己看。”
董城的目光扫过屏幕，瞳孔猛地一缩。
上面赫然是京城里一些他都需要仰望的名字。
“他还和那位退下来的老干部达成了合作，专门为那位提供特供食材。”
“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盗猎案，他也牵涉其中，甚至亲手抓住了在逃的重犯。”
“手段很特别，胆子也很大。”
神秘人陈述着事实，语气毫无起伏，但听在董城的耳朵里，却让他心头狂跳。
这些情报，有些他知道，但更多的，他闻所未闻。
这个张远，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深厚的人脉和背景？
“这……这怎么可能？”董城有些难以置信，“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子……”
“所以，我才说他有意思。”
神秘人打断了他的话。
“一个人的变化，可以很大。但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
董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沉思片刻，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先生，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张远，之前一直在藏拙？”
“他或许本就是某个大家族或者某个势力，秘密培养的棋子，现在才刚刚浮出水面？”
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藏拙？”
神秘人这次的电子音里，带上了一点明确的嘲讽。
“你以为是写小说吗？”
“董城，我问你，你最近吃到的那些让你赞不绝口的菜，味道如何？”
董城一怔，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了这里，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堪称人间绝品！我从未吃过那么美味的东西！”
“那些菜，只是张远提供了配方，由别人做出来的。”
神秘人淡淡地说道。
“什么？”董城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而他亲手给韩家那老狐狸做的菜，比你吃到的，还要好上十倍。”
“并且，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他前后的炒菜手法，烹饪技巧，完完全全是两种风格。一种是教科书般的精准，一种是天马行空的写意。这不是伪装或者藏拙能够解释的。”
“一个人，就算演技再好，他也无法改变自己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除非……”
神秘人拖长了音调。
“他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密室中炸响。
董城浑身一颤，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不是傻子。
他瞬间明白了神秘人话里的意思。
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连最根本的习惯都改变的变化，只有一种可能。
“夺舍？重生？”
董城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这种只存在于网络小说里的荒诞事情，难道真的会发生在现实里？
“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了一件事。”
神秘人的声音将董城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个张远，身上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韩家那只老狐狸，恐怕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反常。他不是在警告你，他是在……抢食。”
“一个能让人脱胎换骨的秘密，你说，他会不会动心？”
董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一片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