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膝盖还压着地砖碎块，金属管插在裂缝里，像一根歪斜的旗杆。他没动，但呼吸已经变了节奏。不是喘，是收，一吸一吐都往深处走，把空气压进肺底，再逼出体外。
右眼还在痛。裂纹从眼角爬到耳根，像是瓷器被人用锤子敲过又勉强拼好。可那道墨玉般的光没灭，反而沉了下去，像井水照月，不动却亮。
他知道时间不多。
熵增之神站在原地，金光护体，脚下的影子微微起伏。刚才那一击虽然被挡下，但对方身体有刹那失衡——就是这半秒，让他确认了反击的可能性。
他低头看掌心。血顺着虎口往下流，滴在芯片外壳上，黑了半边。这东西已经废了，但他不需要它再工作，只需要它残留的能量。
他把芯片按进颈侧一道旧伤疤里。皮肤裂开，血涌出来，混着芯片残液渗进神经接口。一瞬间，脑袋像是被铁棍捅穿，眼前炸出一片白光。
耳边响起杂音。
不是声音，是频率。整个空间的能量流动在他意识里变成一条条线，红的、蓝的、灰的，交织成网。他看见熵增之神胸口那道符文正在缓慢旋转，每一次转动都会吞掉周围一丝游离能量。
他也看见地上那些断裂的金属管、烧焦的地砖缝隙里，藏着几缕淡金色的丝线——那是之前战斗时崩散的世界碎片残余，还没完全消散。
他伸手，把金属管从地里拔出来，反手插进自己左臂外侧。不是刺穿，是嵌进去，让管身贴着筋膜滑入肌肉层。剧痛让他咬紧牙关，但他没叫。
这根管子是他唯一的导体。
他闭眼，启动混沌之瞳·吞噬解析。
视野瞬间切换。所有现实景象褪去，只剩下能量分布图。他开始引导那些金色丝线，顺着金属管流向体内。每吸收一丝，混沌之瞳的裂纹就亮一分，因果值数字缓缓上涨。
+10
+15
+23
系统界面弹出提示：【检测到异常能量源，是否标记为剧情线？】
他默念“确认”。
+100因果值到账。
他又扫向另一处瓦砾堆，那里残留着一段未放完的旋律——是石板里的音乐，上次爆炸后断成了三截，藏在不同角落。他用瞳力一点点勾连起来，拼成完整的第七小节。
+87因果 值。
还不够。
他想起背包里还有半块石板碎片。摸出来时边缘已经发烫，表面刻痕模糊。他不管这些，直接将碎片贴在额头上，靠体温激活残留信息。
记忆闪回。
第863章，他在巨龙巢穴抢到这块石板。当时只觉得旋律古怪，现在才明白，这段音符的波长刚好能干扰高维信号传输。而最关键的是，当旋律进入高潮段落，会出现一个短暂的共振峰值——正好卡在熵增之神每次切换攻击模式的间隙。
他睁开眼，嘴角扯了一下。
找到了。
他把石板碎片收回背包，取出因果律武器库界面。手指划过几件道具，最后停在《西游记》特供“紧箍咒mp3”上。
这件武器原本是用来折磨人的，单曲循环播放《学猫叫》，能让人精神崩溃。但现在他要改它的用途。
他调出编辑模式，把刚才那段石板旋律导入mp3作为新音源，并设定触发条件：一旦侦测到目标心口符文转速下降至临界点，立刻自动播放。
消耗因果值：300。
他看了一眼余额：298。
差两点。
他盯着系统界面，忽然笑了声。然后举起匕首，划破左手手腕内侧。血涌出来，滴在双生玉佩上。
玉佩震了一下。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剧烈，奖励额外因果值+2】
【当前余额：300】
他抹掉血，把mp3塞进衣服夹层，正对心脏位置。再把颈侧芯片重新调整角度，确保感官同步率维持在极限水平。
做完这些，他慢慢站起身。
腿还在抖，伤口没处理，血一直流。但他站直了，背靠着一根倒塌的柱子，目光锁住熵增之神的心口下方两寸。
那里是能量回流的核心节点。
只要一次命中，就能打断对方至少0.23秒。而在这0.23秒里，他必须完成三件事：关闭防御、穿透护盾、击中符文本体。
不能有误。
他深吸一口气，把全身积蓄的力量压缩到右臂。混沌之瞳的光芒不再外溢，而是收束成一点，藏在眼底。白切黑领域也缩回体内，只留一丝红线缠绕指尖。
他等。
熵增之神终于动了。
金刃缓缓抬起，光芒再次凝聚。这次不是劈砍，也不是飞刃，而是压缩成球，悬浮于掌心上方。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地面裂纹向外蔓延。
谢无妄知道，这是更强一招的前兆。
他没急着出手，反而闭上眼。脑海中反复播放那段旋律，数着节拍。七秒一次攻击循环，误差不超过0.2秒。他开始默数。
一秒。
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他忍住。
二秒。
右手五指一张一合，适应即将到来的爆发节奏。
三秒。
他想起AI版自己说过的话：“打赢他，我就告诉你‘真实之眼’怎么用。”
现在他不在乎了。他要的不是答案，是机会。
四秒。
熵增之神睁眼，目光扫来。
五秒。
金球开始旋转，亮度提升。
六秒。
谢无妄睁开眼，右瞳泛起微弱红光。
就在这一刻，对方胸口符文出现第一次闪烁——攻击即将释放，系统开始校准坐标。
他动了。
不是冲上去，而是后撤半步，脚跟踩住一块松动的地砖。这是他之前记住的位置。只要再退一步，就能借力弹起。
金球猛然膨胀，强光刺目。
他不躲，反而迎着光踏出一步，右手猛地拍向胸口——启动mp3。
无声。
没有音乐响起，也没有声波扩散。但那一瞬，熵增之神的动作顿了一下。
符文转速下降。
0.23秒到了。
谢无妄跃起，左臂金属管爆出火花，将体内积蓄的所有能量推向右手。混沌之瞳全开，墨玉色泽暴涨，裂纹处燃起暗红光芒。
他整个人像一支离弦的箭，直扑对方胸口。
距离缩短至两米。
一米。
半米。
熵增之神抬手，金光护盾升起。
谢无妄早料到这一招。他在空中变向，身体侧旋，避开正面防御，同时将右手狠狠砸向对方右脚背——那个修复时必经的能量节点。
“咔”的一声。
骨头断裂的声音再次响起。
熵增之神皱眉，身形晃动。护盾出现裂痕。
谢无妄落地翻滚，迅速拉开距离。他喘着气，右手垂下，指尖还在发麻。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所有准备，现在他几乎脱力。
但他看清了。
护盾上的裂痕没有立刻愈合。
符文旋转慢了一拍。
影子停顿的时间比上次更长。
有效。
他撑着柱子站起来，嘴角带血，低声说：“你也不过如此。”
熵增之神低头看了眼脚部，金光流转，断裂处开始恢复。他抬头，眼神第一次有了变化。
不再是轻蔑，而是审视。
“你做了什么？”他问。
谢无妄没答。他只是把手伸进衣服，摸出最后一枚备用芯片，贴在太阳穴上。
他知道，下一招会更狠。对方不会再给他试探的机会。
但他也不需要了。
他已经试完了。
现在，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