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敲击声停了。
大厅里那三根钉在门框上的银针，齐齐震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拨动。
谢无妄没动，匕首还挡在终端前，血从左臂滑到刀柄，又顺着刃尖滴落在地。他盯着门口，瞳孔边缘泛起细密裂纹，那是混沌之瞳即将失效的征兆。
玉佩剧烈震动，白玉面浮现出一串不断跳动的红字：【熵增之神信号频段锁定，距离接触倒计时：03:17】
他没时间等了。
右眼猛地一痛，他咬牙将最后一丝因果值灌入瞳中。金光自眼底炸开，扫过整个大堂。角落一处墙壁突然扭曲，像水面被投入石子，一道暗门缓缓浮现。
门后站着一个人。
身穿蟒袍，头戴紫金冠，面容半焦，左手握着一块残破石片，上面刻着一个“熵”字。
是昌王。
谢无妄冷笑：“原来你一直躲在后面看戏。”
昌王身体一僵，随即发出低沉笑声：“你以为你能赢？宋慈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验尸官。你呢？靠个破系统东拼西凑，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
他抬手，将碎片高高举起：“看看这个。和你身上那块，是不是一模一样？”
谢无妄没答。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世界碎片，编号“琅琊·昌王の执念”，他曾用它换过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答题卡。
可现在这块，表面布满金色纹路，和他那块完全不同。
“你也被选中了。”谢无妄忽然说，“你不是主谋，你是容器。”
“容器？”昌王怒极反笑，“我筹谋十年，布下七十二处命蛊桩，引十万冤魂锁皇城气运，只等今日！你说我是容器？”
他猛然挥手，地面轰然裂开，数十道黑影从缝隙中爬出，形如枯骨，眼中燃着幽蓝火焰。
“这些都是枉死的将士，他们的怨气养了我的阵，我的阵成就我的王业！”昌王声音嘶哑，“只要再给我半个时辰，结界必破！龙脉一断，天下大乱，谁还能挡我？”
谢无妄听着，眼神渐冷。
命蛊祭天阵？引冤魂破结界？这根本不是凡人能想出的手段。这种级别的布局，背后一定有更高存在操控。
他看向门外。竹杖声不再响起，但空气中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屋顶的裂痕正在缓慢延伸，像一张逐渐睁开的眼睛。
“所以你是被人教的。”谢无妄开口，“有人告诉你怎么用碎片，怎么布阵，怎么唤醒地脉。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帮谁做事。”
“住口！”昌王咆哮，“我才是天命所归！我本该是皇帝！父皇偏心太子，逼我镇守北境，冻死我的兵，烧了我的粮！我忍了三十年！现在，我要让他们全都陪葬！”
他举起铁尺，指向谢无妄：“而你，不过是个外来者，连这个世界的名字都说不全，也敢谈什么真相？”
谢无妄没动。
他只是抬起右手，将匕首横在胸前。
刀面映出天空——云层翻滚，中央裂开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冷冷注视着大地。
“你看见了吗？”谢无妄声音平静，“那不是天劫，是监控摄像头。”
昌王一愣。
“你以为你在造反？其实你只是在完成任务。”谢无妄继续说，“每一步，都是按照剧本走的。你愤怒，你复仇，你布阵，你杀人……可这些情绪，这些行为，全都被记录下来，转化成某种能量。”
他顿了顿：“你在为别人收集因果值。”
大厅陷入短暂沉默。
宋慈依旧站在证物台前，手指搭在袖中银针上，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
终端屏幕上的上传进度仍停在21%，入侵信号的提示不断闪烁。
玉佩再次震动：【警告！检测到双倍剧情吞噬风险，是否启动紧急协议？】
谢无妄没理会。
他盯着昌王：“告诉我，是谁让你找到碎片的？是谁教你启动命蛊阵的？你真以为这一切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昌王脸色变了变，嘴唇微微颤抖。
“我没有……我只是……”他喃喃道，“那天夜里，我在地宫看到了光。一个声音对我说：‘你想翻身吗？我能给你力量。’我就……”
“你就信了。”谢无妄接道，“然后照做。现在你成了棋子，还要拉着整个世界陪你下地狱。”
“那又怎样！”昌王突然狂笑，“就算我是棋子，至少我能动手！你呢？你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倒计时走完！你救不了任何人！”
他猛掐手中碎片。
咔嚓一声，石片碎裂。
地面剧烈震动，裂缝扩大，更多黑影涌出。阴风卷起纸张，烛火全部熄灭，只有终端屏幕发出微弱蓝光。
谢无妄后退半步，靠在墙上。
左臂的伤口已经麻木，血流得慢了，但体力在迅速流失。混沌之瞳的裂纹越来越多，视野开始模糊。
他知道不能再拖。
“系统。”他在心里喊，“还能用一次吞噬吗？”
【因果值剩余：50，不足以发动剧情吞噬】
“那就借。”
【警告！强行透支将触发反噬机制！】
“我不在乎。”
他猛地将匕首刺入左肩，鲜血喷出，溅在墨玉玉佩上。
玉佩瞬间发烫，裂纹中渗出黑雾。
一股剧痛贯穿大脑，但他咬牙撑住。
“吞噬目标：昌王当前言论与行为线。”
【确认执行！吞噬中……】
刹那间，昌王的声音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的嘴还在动，却发不出声音。周围黑影的动作也凝固了一瞬。
谢无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地宫中的光、神秘声音的低语、一份写满符文的契约、还有……一个坐在房间里的身影，正低头看着一本书，封面写着《霸道总裁爱上我》。
他瞳孔一缩。
原来如此。
吞噬完成。
【获得因果值：300】
【剧情崩坏度+12%，当前总值：137%】
大厅恢复声响。
昌王终于吼出那句未说完的话：“……我要让所有人，都尝尝我的痛苦！”
谢无妄抹了把脸上的血，站直身体。
“你知道为什么你一直失败吗？”他说，“因为你从来不想解决问题，你只想报复。”
“闭嘴！”
“你恨太子，就杀太子。你恨朝廷，就毁朝廷。可你有没有想过，真正害你的是那个给你‘力量’的人？”
昌王瞪着他，呼吸粗重。
“他让你以为自己在掌控一切，实际上，你只是在帮他积累数据。”谢无妄抬起匕首，指向门外，“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这里。”
昌王顺着方向看去。
空荡的门口，什么都没有。
但空气中，那股压迫感更重了。
“你疯了！”昌王怒吼，“你以为几句胡话就能动摇我？我的阵已成，七日内必破龙脉！你阻止不了！”
谢无妄笑了。
“我不是要阻止你。”
他往前走了一步。
“我是来收账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将刚获得的300因果值全部投入武器库。
【兑换成功：《西游记》特供“紧箍咒mp3”（可指定目标单曲循环《学猫叫》）】
一个小巧黑色播放器出现在他掌心。
他按下播放键，对准昌王。
下一秒，大厅里响起了欢快的旋律：
“喵喵喵喵喵~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昌王浑身一震，双手抱头，发出痛苦嘶吼。他体内的金色神纹剧烈闪动，仿佛受到某种压制。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谢无妄收起播放器，“就是让你清醒一下。”
他看向宋慈：“证据还能传吗？”
宋慈点头：“只要系统不崩，就能继续。”
谢无妄深吸一口气，望向门外。
竹杖声再次响起。
一下，两下，三下。
这次，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