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重新燃起,映在沙盘上那幅旋转的星图,光带如脉搏般一缩一缩。谢无妄的手还按在匕首柄上,刀身插在三枚碎片中央,蓝光顺着金属纹路爬升,像有生命似的缠绕指节。
他没动,但右眼的金纹比刚才更清晰了——不再是偶尔闪现的裂痕,而是凝成一道环状印记,嵌在瞳孔边缘,微微发烫。
“它没断。”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顾廷烨立刻抬起了头。
“什么没断?”
“连接。”谢无妄收回手,墨玉玉佩贴着掌心,仍能感受到另一端白玉的震颤,“系统锁死了功能,但没切断主链。我还剩一点权限,不多,够干一票大的。”
诸葛亮正把符纸摊在桌上,用朱砂笔改线路,闻言抬头:“你刚才是不是用血强行续上了通讯?那玩意儿可是写着‘禁止宿主自残’的。”
“我这不是残,是投资。”谢无妄扯了下嘴角,“而且你看,现在它连警告都不报了,说明已经懒得管我。这种时候,就是咱们翻身做主人的机会。”
顾廷烨盯着星图看了许久,终于松开一直紧绷的肩膀:“所以你说的反向广播,真能引他们出来?”
“不是‘能’,是‘一定会’。”谢无妄走到沙盘前,指尖轻点东城堤口的位置,“他们等这一刻多久了?纯元皇后在御花园跳广场舞,庆帝在早朝唱《无价之姐》,温若寒拿核聚变当修仙渡劫——这些人疯得各有风格,但从不互相拆台。为什么?因为他们根本是一伙的。”
诸葛亮吹了口气,把符纸上的灰烬吹散:“你是说,他们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崩坏度冲顶,然后抢信号通道?”
“不止抢。”谢无妄眼神冷了下来,“是要把整个《知否》世界变成他们的中转站。汴京地脉稳定,情绪密度高,又有我们这些‘剧情推动者’在场,简直是升维仪式的完美容器。”
顾廷烨冷笑:“所以洪水退了,人心安了,反而成了他们启动程序的开关?”
“聪明。”谢无妄点头,“我们救灾越成功,地脉能量就越凝聚,锚点就越稳固。他们不用动手,坐等收果子就行。”
密室内一时安静下来。
木鸟接收器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屏幕上的数据流还在滚动,七界共振频率稳定在98.7%,误差不到0.2%。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顾廷烨问,“等他们集齐碎片?还是主动去抢?”
“都不。”谢无妄转身拿起炭笔,在沙盘边缘写下三行字:
**不追人,只等鱼咬钩;**
**不灭灯,反开聚光台;**
**不藏身,要站到风暴眼里去。**
写完,他把笔一扔:“他们想要升维,就得相信容器即将激活。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即将激活’的假象。”
诸葛亮皱眉:“你是想……用碎片模拟完整共鸣?可这等于主动暴露位置,万一温若寒带着核聚变火把杀过来,咱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他不会来。”谢无妄淡淡道,“真正动手的人,从来不敢露脸。那些跳得最欢的,都是替身、分身、AI投影。真正的幕后,只会躲在暗处看结果。我们要钓的,就是这群不敢见光的‘操盘手’。”
顾廷烨沉吟片刻:“可百姓呢?小秦氏已经开始搞‘地脉众筹’,要是真有人信了她的鬼话,自愿献祭怎么办?”
“那就让她继续搞。”谢无妄从怀里掏出那张画着二维码的符纸,“我已经让系统兑了个新玩意儿——‘广场舞反向干扰器’。只要她在东城设坛做法,我就让她跳着跳着突然开始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诸葛亮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你这是要拿应试教育镇压邪教?”
“比紧箍咒好使。”谢无妄把符纸递过去,“你把它改成诱饵装置,埋进堤口下的灵脉交汇点。一旦有人试图接入地脉,就会收到一段加密信号——内容是‘容器已解锁,速来接管’。”
诸葛亮接过符纸,眯眼看了看:“你要假装自己是那个‘最终节点’?”
“没错。”谢无妄点头,“他们需要一个中心来汇聚能量,那就让我当这个中心。只要他们敢连进来,我就能顺着信号反向定位,一个个揪出来。”
顾廷烨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道:“你右眼的纹路,是不是比刚才更深了?”
谢无妄一顿,抬手摸了下眼角。
确实有点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脑子里钻,不痛,但压得太阳穴发紧。
“没事。”他说,“老毛病了。每次系统想封我权限,我偏要硬撑,它就给我加点副作用。”
“这不是副作用。”诸葛亮低声说,“这是‘神明注视’的侵蚀。你之前打破第四面墙太多次,现在已经被打上标签了。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当成异常数据清除。”
“那就在我被清除之前,先把他们一锅端了。”谢无妄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只右眼,金纹如蛛网蔓延,几乎覆盖了整个眼白。可他的眼神依旧清醒,甚至比任何时候都更冷静。
“他们以为我是棋子,其实我早就不走他们的步数了。”他低声说,“每一次我吐槽剧情,每一次我拆解套路,每一次我对观众说话——那都不是失误,是我给‘观测者’下的毒。”
顾廷烨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要做什么,直说。”
谢无妄转身,拔起沙盘中的匕首,刀尖指向星图中心。
“第一步,放消息出去——就说汴京东城地底出现远古法阵,唯有集齐九十九位至情之人同心开启,方可拯救万民。这事由小秦氏去传,我们只负责提供‘证据’。”
诸葛亮挑眉:“你还真要搞献祭仪式?”
“当然不是。”谢无妄冷笑,“我要的是‘至情之人’这个设定。恨的、爱的、悔的、怨的——只要是情绪拉满的,都会被碎片吸引。到时候,谁靠近谁就被标记,谁标记谁就是目标。”
“第二步。”他看向诸葛亮,“你把‘尔康鼻孔炮’改成延时触发,藏在干扰器里。谁敢连信号,谁就当场收获一套紫薇表情包连击。”
“第三步。”他望向顾廷烨,“你调一支亲兵,伪装成普通百姓混进‘献祭团’。一旦有人异动,立刻控制现场,别让他们跑了。”
顾廷烨点头:“明白。我不抓人,我抓信号源。”
谢无妄将匕首重新插入沙盘,三枚碎片同时亮起,蓝光如潮水涌动。
“我不是要阻止他们升维。”他说,“我是要让他们以为自己成功了——然后,在他们庆祝的时候,一刀砍断所有链接。”
诸葛亮叹了口气,拿起朱砂笔开始改符纸:“你说得轻松,可要是‘观测者’真出手了呢?那个熵增之神,真的一点不怕?”
谢无妄抬起手,看着掌心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血已经干了,但玉佩还在震。
他知道,那不只是系统的反馈。
那是更高层次的存在,正在注视着他。
可他也知道——
注视是相互的。
“怕?”他笑了笑,“我每天直播拆剧情的时候,早就把它的底裤都扒下来过三遍了。”
他低头,在沙盘旁写下最后一行字:
**既然你们想看戏,那就给你们一场大戏。**
烛光摇曳,星图缓缓旋转。
谢无妄站在中央,右眼金纹未退,手中符纸已被点燃,火焰沿着二维码边缘烧出一道歪斜的线。
火光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他忽然抬头,直视前方虚空,像是穿透了无数层帷幕,看到了某个不可见的存在。
“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