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右眼还在流血,血顺着颧骨滑到下巴,滴在脚边那张染血的优惠券上。墨玉佩贴着腰侧,安静得不像话,连震动都停了。刚才那一刀强行锁死混沌之瞳,现在裂纹爬到了太阳穴,像瓷器被人用锤子敲出的细线,一碰就碎。
他没动,也不敢动。
怕一眨眼,那股吸力又回来——把他的记忆、意识、连带着这具身体一块儿吞进去。
“十秒。”他低声道,“只有十秒能用。”
话音未落,禁林深处传来一声尖叫。扭头看去,麦格教授正踩着高跟鞋在树杈上劈叉,手里还挥着荧光棒,背景音乐是《极乐净土》的副歌,节奏卡得比魔法部审批还准。
“又来了。”谢无妄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满血,“规则在崩,现实开始抽风。”
诸葛亮站在裂缝边缘,羽扇轻点地面,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刚才亲眼看着谢无妄用匕首割眼皮、吼口令、硬生生掐断系统反噬,现在反而更冷静了。
“你刚才调出的技能卡记录,”他开口,“‘紫薇算术’最后一次使用,是三年前在霍格沃茨复活塞德里克。”
谢无妄点头:“七星灯阵。”
“那阵法本质是借星力续命,锚定将断的因果线。”诸葛亮扇尖划地,画出北斗七星的轮廓,“现在世界规则快崩了,相当于‘命’快断了。灯阵或许能续上一口气。”
“成功率多少?”
“系统没给。”诸葛亮摇头,“但你右眼裂纹蔓延的速度,和地脉倒流频率一致。再拖三十秒,你整个人都会被剧情碎片同化。”
谢无妄低头,看手中那张残破优惠券。二维码只剩半边,边缘焦黑,像被雷劈过。
他忽然笑了:“你说七星灯阵要用剧情碎片当灯芯?”
“七片。”
“我这儿只有三片。”
“还有四盏灯怎么办?”
谢无妄蹲下,把优惠券按在地上,指尖蘸血,在券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二维码。
“你忘了?”他抬头,“现在,二维码就是咒语。”
话音落下,券面微光一闪,像是扫码成功的声音。紧接着,地面震了一下,四道虚影从裂缝边缘升起,每道都带着残破的剧情画面——一段女团舞、一颗榴莲球、一句“臣妾做不到啊”、还有一行“助力成功”的弹窗。
诸葛亮眯眼:“你拿拼多多当祭品?”
“它开的后门,总得自己填坑。”谢无妄站起身,“灯阵要七盏,我给你七盏。能不能稳住,看你的。”
诸葛亮没再多问,转身走向裂缝边缘。他每走一步,羽扇轻挥,地面便浮现出一道符文,混着《周易》爻辞和魔药学配比公式,念得像是菜谱和遗嘱的结合体。
第一盏灯落下,灯芯是那片女团舞碎片,光焰呈粉紫色,跳动节奏和《极乐净土》一致。
第二盏,榴莲剧情,火焰泛黄,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第三盏,“臣妾做不到啊”循环播放,火苗忽明忽暗,像随时会断气。
第四到第七盏,全由那张优惠券衍生的二维码虚影支撑,火光呈数据流般的蓝白色,稳定得不像话。
七盏灯按北斗方位排开,围住黑色裂缝。夜空云层不知何时裂开一道口子,星光垂落,照在灯阵上,像给仪式开了美颜滤镜。
“成了?”谢无妄盯着那圈光。
“还没。”诸葛亮扇尖悬空,没敢落地,“差最后一道引。”
谢无妄明白他的意思。
灯阵要启动,得有人点火,也得有人献祭。
他抽出匕首,刀刃在掌心一划,血顺着刀身流下,滴在第七盏灯底。
火光猛地一颤。
紧接着,灯芯表面浮现出一行字:
【位面聊天群·反派联盟·今晚吃菌不?】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您已成功捐赠世界权限!可领取“反派体验卡”一张,限时24小时,内含:核聚变火把使用权、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电子版、广场舞c位推荐位。
谢无妄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捐?”他冷笑,“谁给谁捐?”
话音未落,他反手将匕首刺入第七灯底,刀尖穿透灯座,直插地脉。
血顺着刀身涌入,灯芯火焰骤然变红,像烧到了极限。群聊弹窗剧烈抖动,数据流倒灌,仿佛有人在另一头猛砸键盘。
“压下去。”谢无妄咬牙,额角青筋暴起,“这阵不是给你们看的,是给你们关灯的。”
诸葛亮扇尖点地。
七灯共鸣。
星光与符文交织成网,一道半透明光罩升起,罩住整个裂缝。禁林上空的幻象瞬间清退三成——麦格教授的高跟鞋消失了,女团舞音乐戛然而止,连空气都稳了几分。
“稳住了。”诸葛亮轻声道。
谢无妄却没松手。
他盯着第七盏灯,火焰中倒影扭曲,隐约能看到群聊界面在疯狂刷新:
【温若寒】:这灯阵谁点的?我实验室的moSS算出这招只能撑三分钟。
【庆帝】:三分钟够了,我已经把《惊雷》歌词改成神庙密文了。
【霓凰郡主】:直播带货链接已发,云南菌菇大礼包限时五折,买就送“世界重启体验券”。
【纯元皇后AI】:检测到正能量波动,正在上传《最炫民族风》2.0版本,预计十秒后覆盖全场。
谢无妄冷笑,握紧匕首。
他知道这阵撑不了多久。
七星灯阵本质是借命,借的是星力,是规则,是所有反派以为他们能掌控的“秩序”。
可现在,连星星都快被带货链接污染了。
“诸葛亮。”他忽然开口,“你当年复活塞德里克,灯阵撑了多久?”
“四分三十六秒。”诸葛亮扇子轻摇,“然后魔法界大停电,邓布利多的外卖订单全退了。”
“这次呢?”
“不知道。”诸葛亮抬头看天,“但这次的灯,烧的是拼多多的命。”
谢无妄没再问。
他只是把匕首往地里又压了一寸,血顺着刀柄流到手腕,滴在优惠券残片上。那二维码竟然开始蠕动,像活物一般,缓缓拼合完整。
光罩外,裂缝边缘的符文开始龟裂。
光罩内,第七盏灯的火焰突然晃了一下。
火光中,倒影变了。
不再是群聊界面。
而是一双眼睛。
金色的,带着神纹,静静看着他。
谢无妄呼吸一滞。
那不是系统提示。
也不是反派窥视。
是另一双混沌之瞳。
在世界的另一头,有人正通过这盏灯,看着他。
他没动。
只是握紧了匕首。
火焰跳动,倒影中的眼睛眨了一下。
谢无妄的右眼裂纹,突然停止了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