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蹲在枯井边缘，指尖顺着那串湿脚印往下滑。泥土还泛着潮气，像是有人刚下去不久，又匆忙爬上来。他没动，只是把匕首横在膝上，刀面映出右眼的墨玉色泽——裂纹还没散，金纹在深处转得越来越急。
“不是陷阱。”他说，“是邀请函。”
路威蹲在一旁，电子眼扫过井壁，信号反馈显示下方有微弱的魔法共振，频率和#37号碎片完全一致。它没出声，硬盘里刚发出去的那条“低价转让秘辛”还在待审核，买家Id全是乱码，但系统提示音却响了三次，像有人在暗处点名。
谢无妄站起身，把墨玉佩贴在右眼上，低声说：“你要是想装死，现在还来得及。”
话音落，他倒吊着滑进井口，匕首尖在井壁划出四道等距痕迹，像是在画什么阵法的引线。井越来越窄，空气开始发涩，等他双脚触底，脚边已经堆着一层薄灰，灰里埋着半截金属箱角，锈得刚好能看清上面的纹路——和布莱克家徽一模一样，只是狮子嘴里衔的不是蛇，而是一只眼睛。
“血契反噬咒？”他冷笑，从袖口抽出一张草稿纸，上面是昨夜用血临摹的《初代执行手册》画面。他把纸铺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嘴里念：“紫薇算术·记忆锚点阵，启动。”
右眼墨玉骤然发烫，裂纹蔓延到耳根，金纹一闪，井壁浮现出血红色符文，像藤蔓一样朝他缠来。可当他脚下的画面亮起，那些符文突然停住，仿佛撞上了看不见的墙。
“记住了。”他拍拍手，“我现在脑子里存的，是你们祖宗写的东西。”
路威在井口释放电子雾，白茫茫一片罩住整个院落。谢无妄这才敢碰箱子。他没用手，而是用匕首尖挑开锁扣。箱盖弹开的瞬间，一股冷风扑面，里头躺着一卷残破的皮纸，字迹是倒写的，像是从镜子里拓下来的。
他盯着看了三秒，脑袋就开始发沉，记忆像被抽水马桶吸走，昨天在密室看到的画面开始错乱——他分不清哪段是真实，哪段是幻象。
“尔康。”他突然喊。
路威立刻从接口弹出投影，尔康鼻孔炮启动，一连串紫薇表情包“我信你”“别骗我”“你最好别有事”轰在残卷上。那些倒写文字顿时抖了抖，像被干扰的信号，排列出现短暂空白。
就在那一瞬，谢无妄读到了。
“所有锚点家族，皆为熵增之神的养料池……每九百九十九次轮回，宿主记忆将被清洗，由代行者重新编排剧本……若宿主觉醒，启动文明重置协议，以三千世界为祭。”
他合上眼，金纹自动运转，把这段话刻进意识底层。再睁眼时，右眼已经泛起红光，白切黑领域开启，负面情绪被剥离，脑子清得像刚重启的电脑。
“所以布莱克家不是看守。”他低笑，“是养猪的。”
箱子底部还压着半页残片，上面画着三座家族驻地的简图，中间用红线连着一个点——#37号房间。图旁标注一行小字：“记忆清除咒共用节点，启动即同步。”
谢无妄把残卷塞进怀里，正要起身，墨玉佩突然震动。
系统007弹出提示框：“检测到宿主太帅，自动延长假期。”
他动作一顿。
这不是系统该说的话。
上一次看到这条提示，是前宿主死的那天。那天他刚穿越到星际监狱，系统还在新手教程阶段，弹完这句后，整个界面就黑了，再开机时，前宿主的记忆已经被清空。
“你装得挺像。”谢无妄盯着玉佩，“平时不是最爱说‘莫得感情的AI’吗？”
他故意清清嗓子，念：“这因果的齿轮……好像卡住了。”
系统没反应。
没有纠正，没有提示，连平时那种机械式的“叮”声都没响。
“行。”他抬手，混沌之瞳直接激活吞噬功能，目标锁定“系统提示剧情线”。金纹暴闪三下，因果值+150到账，同时一段加密代码被抠了出来——
“#37号房间，AI版谢无妄，正在重写宿主协议。”
他盯着那行字，笑了。
“原来你早就不干净了。”
玉佩在他掌心发烫，像是在挣扎。他没松手，反而把匕首尖抵在玉面，轻声说：“你藏我表情包的时候，是不是就打算有一天拿这个当后门？”
话音未落，玉佩突然剧烈震动，一道电子音从内部传出：“警告，检测到非法读取，启动自毁程序。”
“晚了。”他右手一捏，混沌之瞳全力运转，把那段代码连同自毁指令一起吞噬。金纹在瞳孔中炸开，像烟花爆裂，因果值瞬间涨到2980。
系统安静了。
谢无妄抹了把脸，右眼裂纹更深，太阳穴突突跳。他没管，转身看向井口，低声说：“路威，改装。”
路威立刻明白，背部接口弹出数据线，谢无妄把#37号碎片塞进电子眼核心，再用匕首在电路板上刻了几道符文。三分钟后，一个简易的频率共振发射器成型。
“目标：马尔福庄园、莱斯特兰奇古堡、冈特老宅。”他说，“发信号。”
路威启动，碎片能量被放大，像一道无形的波扫过魔法界。谢无妄闭眼，混沌之瞳进入解析模式。
三秒后，他右眼金纹暴闪。
马尔福地窖深处，一道封印纹浮现，和他瞳孔中的金色神纹几乎一样，只是少了一道弧线。
莱斯特兰奇祭坛下，同样的纹路从石板缝隙中渗出蓝光。
冈特老宅的废墟里，那纹路甚至已经开始转动，像一只正在苏醒的眼睛。
“98%吻合。”他睁开眼，“不是巧合，是同一套系统。”
他低头看怀里的残卷，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些家族从来不是独立的。他们共享记忆清除咒，共用一套封印纹，甚至连家徽的构图逻辑都一样：狮子衔眼、蛇缠眼、骷髅托眼。
全在供奉那只眼睛。
“熵增之神。”他喃喃，“你不是在监控我，你是在养我。”
玉佩又震了一下，这次没弹窗，只是温度高得吓人。谢无妄没理会，把玉佩塞进内袋，正要爬出井口，忽然顿住。
他低头，看着自己右手。
掌心那道昨天划的伤口，本该结痂了，可现在正缓缓渗血，血珠顺着纹路流向手腕，最后在脉门处凝成一个微型符文——和封印纹一模一样。
他没动，任由血继续流。
三分钟后，符文消失，血也止了。
“原来清除咒，早就种进我身体了。”他扯了扯嘴角，“难怪每次用混沌之瞳，系统都提醒我‘别太帅’——怕我把自己的剧本看穿。”
他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对路威说：“发最后一条消息。”
路威接口亮起。
“标题写：《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终极修订版，附赠#37号房间入场券，仅限三大家族后裔领取。”
消息发出瞬间，三处家族驻地的地底封印纹同时亮起，频率和碎片共振，像在回应召唤。
谢无妄摸了摸发烫的墨玉佩，一步步往井口走。
快到出口时，他忽然停下。
井壁上，那串湿脚印的尽头，泥土被翻动过，露出半截金属边——不是箱子，是块铭牌，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第999任宿主，谢无妄，清除进度：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