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冷的风贴着地面冲过来，洛尘立刻后退半步，脚跟抵住墙根。他没说话，手指在空中快速划了几下，意识已经接入星幻医毒空间。
声波溯源系统自动启动，刚才那三声敲击被完整录入。虚拟实验室里，数据开始滚动分析，频率、波长、传播路径逐一拆解。外界才过去几秒，空间内已推演了上百次模型。
萧逸靠在左墙，右手搭在毒素扩散球上，眼睛盯着前方烟雾散去的位置。他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耳朵却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有变化吗？”他低声问。
“声响不是随机的。”洛尘闭着眼，“三次短促，一次拉长，间隔四秒。和星际通用求救信号结构一致，但节奏偏慢百分之十二。”
“求救？还是陷阱？”
“还不确定。”洛尘睁开眼，视线落在前方十七米处的岩壁，“声源方向偏右三十五度，来自岩层后面。距离估算不超过五米。”
萧逸点头，从装备包里取出两个微型夜视仪。他把其中一个贴在眼角，另一枚递给洛尘。装置自动连接视觉神经接口，视野瞬间切换成灰绿色成像画面。
通道右侧凹凸不平，岩石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左侧地面倾斜明显，踩上去容易打滑。白烟比之前更浓，低空弥漫，能见度不足五米。
“走右边。”萧逸说，“贴墙前进，减少暴露面。”
洛尘应了一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瓶。他倒出一点透明凝胶涂在鞋底，又抹了些在指尖。这是他自己调配的静音剂，不会挥发气味，也不会留下痕迹。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右侧行进。脚步放得很慢，每一步都先试探再落脚。洛尘一边走，一边将空间预警模块开启。三维热力图在他意识中生成，显示周围没有明显能量波动。
走到十米左右，烟雾突然变稠，像一层薄纱挂在眼前。洛尘停下脚步，抬手示意。
“前面有东西。”
萧逸立刻蹲下身，左手撑地，右手握紧扩散球。他眯起眼，透过夜视仪观察前方岩壁。
一道划痕出现在视野中。
很深，边缘整齐，像是用金属利器一次性划出来的。位置离地约一米七，正好是成年人伸手能及的高度。更奇怪的是，划痕两端还带着微弱反光，像是刚留下不久，岩层里的矿物质还没氧化。
洛尘走近两步，掏出采样笔轻轻刮取表面碎屑。样本被迅速送入空间实验室检测。几秒后结果出来——无机成分为主，混有微量有机残留，蛋白质结构类似角质。
“不是工具造成的。”他说，“是某种生物的爪子。”
萧逸站起身，绕到划痕正前方。他伸手摸了摸痕迹底部，指腹传来轻微的锯齿感。
“单道太浅，看不出力度。”他转身看向洛尘，“有没有可能是伪装？”
“不像。”洛尘调出空间图鉴，翻到“高硬度角质爪类生物”条目，“这类痕迹通常出现在领地标记或战斗区域。如果是人为伪造，不会带有这种生物电残留。”
话音刚落，头顶的光尘忽然闪了一下。
紧接着，地下敲击声停了。
整个通道陷入死寂。
连白烟流动的声音都听不见。
萧逸立刻抬手，打出两枚悬浮感应钉。钉子飞向顶部岩缝，“咔”地一声嵌入其中，随即展开三角形监控网。一旦有物体移动经过，就会触发警报。
洛尘屏住呼吸，意识连接空间图书馆。他调出《远古封印生物行为录》，快速检索相关案例。页面翻到一半，突然定格。
“找到了。”他低声说，“地脉守灵在苏醒初期，会通过敲击传递信息。但当它感知到威胁接近核心区域时，会停止信号释放，进入潜伏状态。”
“也就是说……”萧逸压低声音，“我们现在已经被盯上了？”
“不止是盯上。”洛尘看着右侧岩壁，“它可能已经换了位置。”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那道划痕。
就在这一瞬，岩壁另一侧，又出现了一道新的痕迹。
比刚才更深，长度接近三十厘米，斜向下延伸，末端带有一个明显的顿挫点。就像是什么东西在移动时，突然用力抓了一下。
洛尘立刻后退半步，手摸向信号器。
萧逸则缓缓抬起右臂，拇指扣住扩散球的激活钮。他的动作很稳，但眼神变了。原本温和的笑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专注。
“你还能定位刚才的声源吗？”他问。
“可以。”洛尘闭眼重新校准数据，“但位置偏移了两点一度，深度增加一米二。它在往深处退。”
“不是退。”萧逸盯着那道新划痕，“是在调整角度。等我们靠近。”
洛尘睁开眼，“你是说，它故意留下痕迹引我们过去？”
“不然呢？”萧逸冷笑，“一只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会蠢到随便露破绽？”
空气再次安静。
白烟缓缓流动，遮住了部分视野。
洛尘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采样笔，忽然发现笔尖沾上的碎屑正在缓慢变色。原本灰白色的东西，现在泛出一丝淡青。
他立刻把笔收回密封管。
“岩层有反应。”他说，“划痕周围的矿物质正在被某种分泌物腐蚀。速度不快，但持续进行。”
萧逸皱眉，“意思是，它不只是用爪子抓，还会留下体液？”
“对。”洛尘点头，“而且这些液体可能带有信息素功能。就像某些星域昆虫标记领地的方式。”
“所以它是想让我们知道它来过？”
“或者。”洛尘看着前方漆黑的通道，“想让我们以为我们知道它来过。”
萧逸沉默两秒，突然向前迈了一步。
“不能再等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小盒，打开后取出三枚菱形晶片。每一片都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刻着细密纹路。
“旧型号干扰器。”他一边安装一边说，“能扰乱局部电磁场，让它的感知系统短暂失灵。最多撑三十秒。”
“够用了。”洛尘连接空间倒计时，“我可以在二十秒内完成新一轮声波建模。”
萧逸把晶片分别贴在左右两侧岩壁和天花板上，按下启动键。嗡的一声轻响，空气中泛起一圈看不见的波纹。
两人立刻向前推进。
脚步加快，但仍保持低姿态。洛尘一边跑一边调取空间数据，重新计算声源坐标。数值不断跳动，最终锁定在一个固定点。
“就在前面五米，右侧岩层后方。”
萧逸抬手准备投掷扩散球，却被洛尘拦住。
“别急。”他说，“你看地上。”
萧逸低头。
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缝。不规则分布，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顶过。
裂缝边缘湿润，泛着油光。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碰了碰。
指尖传来黏腻触感。
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右侧岩壁猛然震动了一下。
那道最新的划痕周围，岩石开始龟裂。
细小的碎片掉落下来，露出后面更深的缝隙。
一道影子，在缝隙背后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