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本次的最终对决将在悬浮云端的‘玄穹台’举行,抽签决定对手,胜者晋级,败者淘汰。”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最终前八名,不论修炼属性,都将成为内门八大掌殿弟子,获得进入琉璃秘境修炼的资格!”
此言一出,场下顿时哗然。
更令人震惊的是白芷接下来的话,“八大分殿名称由掌殿弟子自拟,对内门弟子有优先选择权。每月举行分殿比试,采取团队作战,前三名将赐予‘玄穹令’——”
他故意拖长音调,“可自由出入藏经阁三层,修习高阶功法。”
藏经阁三层!
惊呼声此起彼伏,弟子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撼与渴望。
就连一向沉稳的温如玉都不由瞳孔微缩,藏经阁三层收藏的,可都是琉璃殿立派千年的镇派绝学!
白芷看着众人的反应,不由得轻笑,袖袍再挥,“解散!”
话音未落,身影已化作流光消散。
六十四位晋级弟子站在原地,或兴奋难耐,或若有所思,但无一例外,都在心中暗暗盘算着七日后的生死对决。
玄穹台作为琉璃殿最特殊的比试场地,与寻常练武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这里没有护体光罩的约束!
便意味着,在玄穹台上比试,生死自负。
琉璃殿不会干涉弟子们施展任何杀招,即便是致命绝学也无人阻拦。
虽然同门之间大多点到为止,但也不乏借此机会了结私怨的案例。
白宸对此倒是兴致缺缺。
待众人散去后,他便与温如玉几人相伴回到了风信殿。
晨光中的风信殿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与月下的清冷意境截然不同。
那株虬枝盘曲的千年古树在金色阳光下舒展枝叶,苍翠的叶片泛着琥珀般的光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寒气缭绕的冰玉床此刻也仿佛褪去了夜间的寒意,表面凝结的霜花在温暖中渐渐消融,化作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沿着玉璧缓缓滑落,阳光穿透殿顶悬垂的琉璃瓦,在水晶般的床面上折射出七彩光晕。
殿顶垂落的十二枚夜明珠倒映其中,随着微风拂过清潭水面,珠光与波光交融,在石壁上投射出流动的光影。清潭边几株灵草轻轻摇曳,叶片上的露珠不时滴落,在水面激起细小的涟漪。
然而,当白宸刚躺上冰玉床,还未及闭目养神,余光却瞥见瓦壁上,有若隐若现的冰晶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诡异的微光。
白宸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地撑坐起身。
在天工界那种诡谲阴森的环境中紧绷心神数月之久,即便是训练有素如他,此刻也不可避免地显露出几分倦意。
“出来吧。”
他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这不是看咱们向来精力充沛的白大少爷都累成这样,不想打扰嘛。”
清冽带笑的嗓音从古树上方传来,君浅凤一袭雪衣翩然而下,衣袂翻飞间带落几片树叶。
见白宸神色倦怠,君浅凤收起玩笑之色,正色道,“冥逆联系不上你,托我来传个话。”
他指尖轻转,一片落叶在他掌心化为齑粉,“你在天工界这半个月,外界可是热闹得很。”
“嗯…”白宸微微抬眸,若有所思地轻应一声。
“本来想带那小子一块过来,”君浅凤耸耸肩,露出个无辜又无奈的笑容,“可惜被婉拒了。不然你现在就能见到他。”
白宸嘴角抽了抽,语气里满是嫌弃,“他能跟你来才有鬼。”
君浅凤能大摇大摆出入琉璃殿,全凭苍河与白芷对他实力的忌惮,以及相互间知根知底的默许。
再加上这厮行事向来张扬不羁,无人能够驯服。
若是让向来神秘,摸不清底细的冥逆也跟来,琉璃殿与末刃之间那点微妙的平衡怕是要打破。
“怕什么,顶多让左老妖怪多费些心思。”君浅凤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忽然促狭一笑,“对了,我打听过了,鸢九姑娘今日不在春宵一刻。要不…明日我再带你去?说不定就能见着了。”
“少在这胡扯。”白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君浅凤朗声大笑,袖袍一挥,一道雪色星光闪过,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只余下冰玉床上未散的余温,和几片仍在空中飘落的树叶。
这一次,君浅凤没有再带白宸去春宵一刻的正门,而是直接将他送到了雅间。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后,只见冥逆早已端坐在内,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显然已等候多时。
“有两件事情。”
冥逆见到白宸,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直接开门见山道。
白宸抬眼与他对视片刻,微微颔首,与君浅凤一同在他对面随意落座。
雅间内檀香袅袅,窗外隐约传来丝竹之声,却衬得室内愈发静谧。
冥逆修长的手指从玄色袖袍中探出,指尖夹着一枚泛着幽蓝色光晕的留影石。
那石头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显然经历过激烈的争夺。
他手腕轻转,将留影石稳稳放在沉香木案几的正中央,石底与木面相触时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随着留影石的放置,雅间内的光线似乎都暗了几分。石头上那些裂纹中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在案几表面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君浅凤眉头微蹙,指尖不着痕迹地轻点桌面,一道无形的结界悄然展开,将三人的气息与外界隔绝。
“这是从青冥楼主青刍身上搜出的留影石,”他的声音低沉,“里面确实是绝刀陨落当夜所发生的事情。”
白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二话不说便注入灵力,将之触发。
留影石顿时光芒大盛,在三人之间投射出一幅令人窒息的画面:
浓墨般的乌云低垂,几乎压到白府的飞檐翘角之上,云层中不时闪过猩红的电光,却诡异地没有雷声传来。
整个天地间弥漫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仿佛连风都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