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映在玉管上，折射出一道微弱银芒。洛尘的手指还扣着它，目光却已从那道模糊人影移开。
他察觉到地面震动的节奏变了。
裂缝中渗出的红光不再只是静静蔓延，而是开始脉动，像有生命般一明一暗。紧接着，空气中响起细微的撕裂声，无数细长的灵力尖刺凭空凝聚，在昏暗空间里迅速成形。
第一波攻击来得极快。
尖刺从四面八方射出，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呼啸。萧寒刚撑起身体，就被逼得向后翻滚，肩头擦过一道银光，布料瞬间裂开，血珠顺着手臂滑下。婉清反应极快，冰魄剑横扫而出，寒气凝成薄墙挡在身前，可一道斜向飞来的尖刺穿透防御，划过她手腕，鲜血滴落在石板上。
洛尘没有动。
他左手按住香囊，右手迅速将空玉管塞回袖中。识海里快速闪过几种香料组合——系统虽未恢复连接，但他记得库存里还有凝露草灰和月华霜髓。这两种材料混合后能稳定气血，压制伤势扩散。
指尖微光闪现，淡金色符文浮现在皮肤表面。他在掌心轻轻一划，粉末自袖中滑落，被符文力量引动，瞬间融合。一缕青色雾气升腾而起，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他抬手，将雾气震散。
香水如雨洒落，覆盖在萧寒与婉清周围。雾气触地即凝，化作一层半透明薄膜贴附在伤口上，血流明显减缓。萧寒闷哼一声，低头看了眼肩膀，发现疼痛正在退去。
“别乱动。”洛尘低声说，“它在找破绽。”
话音未落，第二轮尖刺再次袭来。
这次数量更多，轨迹更加密集。几根直接冲向洛尘面门，他在最后一刻侧身避开，衣袖被划开三道口子。他借势后退半步，背重新靠上石柱，手指快速在香囊表面轻点。
他知道不能再等。
这波攻击虽然凌厉，但并非毫无规律。刚才两次爆发之间，都有短暂停顿。他闭眼一瞬，用灵觉捕捉地底传来的波动频率。三次攻击后，必有一次能量回流的间隙，大约半息时间。
就是这个空档。
他睁开眼，瞳孔已转为琉璃色。这不是系统完全激活的状态，而是他自身灵力与锦鲤体质结合后的特殊感应。他能感觉到每一根尖刺生成时的能量节点，它们不是随机出现，而是围绕某个中心点向外扩散。
那个中心，正是古籍沉入之地。
“它不是要杀我们。”他在心里确认，“是在护住核心。”
婉清喘了口气，抬起手抹去腕上的血迹。面纱下的呼吸变得沉重，但她没有后退。冰魄剑插在地上，剑身微微颤动，随时准备再起。
萧寒单膝跪地，一手撑地，另一手握紧葫芦。雷丝在他掌心若隐若现，但显然还未恢复。他抬头看向洛尘，“还能撑多久？”
“等我下一步动作。”洛尘没有看他，声音平稳。
他取出最后一根未开封的玉管。这是他早年炼制的云梦檀心露，原本是为应对大范围精神干扰准备的高阶香引。现在用来做屏障基底，已是无奈之举。
玉管横举至胸前，他将灵力缓缓注入其中。封口处泛起微光，液体开始流动。他指尖符文疾闪，控制着释放节奏。
“结阵！”
香水喷出刹那，化作十二道银线，在空中交错延伸。银线落地即附着于裂缝边缘，如同藤蔓般迅速蔓延，形成一张半透明的网状结构。每当新的灵力尖刺试图从中钻出，都会被银线缠绕片刻，速度骤减。
压力稍稍缓解。
萧寒抓住机会，将体内残余雷丝收回经脉，闭目调息。婉清则趁机将冰魄剑插入另一条裂缝，寒气顺着石缝扩散，暂时冻结了一片区域的活跃度。
可就在这短暂平静中，地底的脉动再次增强。
红光猛然暴涨，照得整个空间一片赤色。那些银线组成的屏障开始轻微震颤，某些连接点出现裂痕。更远处，又有新的尖刺在空中成形，比之前更加粗壮，表面流转着暗红色纹路。
洛尘眉头一皱。
这些新尖刺的能量来源变了。不再是单纯的灵力凝聚，而是掺杂了某种来自地底的侵蚀性力量。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现有屏障撑不过三轮。
他必须想办法切断源头。
可香料空间依旧无法连接，无法补充材料。他现有的香水只剩两管应急用的止血香，其他都已在先前战斗中耗尽。眼下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手中这支正在消耗的云梦檀心露。
他盯着屏障上出现的裂痕，脑中飞速推演。
如果能把香水的作用方向逆转，不再只是阻挡，而是反向渗透进地底裂缝……或许可以干扰那股能量的输出节奏。但这需要更强的附着性和引导性，单靠檀心露不够。
他还缺一样东西。
一种能与地脉共鸣的媒介。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自己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旧伤疤，是多年前调配失败时留下的。疤痕早已愈合，但在这种高强度灵力环境下，竟隐隐发烫。
他想起什么。
当初系统初次开启时，曾提示他体内残留着一丝“源香之息”，那是调香师血脉觉醒的标志。虽然平时毫无感觉，但在极端状态下，可能会被激发。
现在，就是极端状态。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玉管口沿。鲜血与香水混合，瞬间被吸入其中。整支玉管泛起暗金色光泽，银线也随之变色，由纯白转为金红交织。
他再次催动灵力。
这一次，银线不再只是横向延展，而是沿着裂缝向下探入。像是根须扎进土壤，一点点深入地底。每当接触到红光最浓处，就会释放出微量香气，引发局部震荡。
屏障开始稳定。
地底的脉动出现紊乱，尖刺生成的速度慢了下来。有几根甚至在半空中就自行崩解。
洛尘松了口气，但没有放松警惕。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压制。真正的威胁，依然藏在那道背影之后。
他伸手摸了摸香囊，低声问：“你还记得那个画面吗？”
没有回应。
可他感觉得到，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感应从识海深处传来，像是有人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意识。
他抬起头，看向墙壁上的人影轮廓。
那道身影依旧背对着他们，手持香炉，静立不动。
但刚才那一瞬，他分明看到，对方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