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上的蓝光一明一暗，节奏分明。洛尘盯着那跳动的频率，手指缓缓收紧，玉瓶边缘嵌进掌心。
他没有再等。
手腕一翻，瓶口倾斜，淡青色的香水顺着瓶身滑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细线。液体未落地便已汽化，化作一圈薄雾，贴着地面蔓延开来。
雾气无声地渗入裂缝，钻进符文之间的缝隙。原本静止的刻痕像是被惊醒，边缘泛起微弱的青光。紧接着，光芒开始颤抖，忽强忽亮，仿佛电流穿过。
“动了。”萧寒低声说。
婉清没说话，但指尖微颤，冰丝网悄然拉紧。她能感觉到地下的灵流正在波动，像是一池死水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扩散。
洛尘蹲下身，将手掌虚按在泥土上方。香雾已经渗透到底层，正与阵法的能量节点接触。他闭上眼，识海中系统界面迅速滚动——【检测到灵力扰动，方向偏移率17%】。
有效。
他睁开眼，琉璃色的瞳孔倒映着闪烁的符文。不是全面崩溃，也不是彻底瘫痪，而是局部失衡。东侧的断裂点仍在偏移，裂缝微微扩大，藤蔓后的空隙从巴掌宽变成了半尺。
但这还不够。
“它在调整。”洛尘站起身，声音很轻，“核心节点还没松动。”
萧寒走近一步：“你的香水真的有用？我看也就晃两下。”
“如果不用，刚才那一击早就把我们弹出去了。”洛尘收回玉瓶，指腹擦过瓶口残留的香液，“阵法现在处于判断阶段——是继续维持原结构，还是重构能量回路。我们在逼它做选择。”
婉清看着他：“你打算再加一次？”
“不能连续释放。”洛尘摇头，“香雾需要时间渗透，而且第二次必须更强。现在的配方只能影响外围，碰不到傀心。”
他低头看向香囊。翡翠表面泛着温润光泽，内部空间安静运转。系统提示浮现：【可尝试融合‘雷烬花粉’提升穿透力，库存不足，请补充材料】。
他皱眉。
雷烬花粉……这种香料极难获取，唯有雷劫过后才会在焦土中生成一丝。他上次收集还是在紫霄宫外的荒原，存了三日，只攒下指甲盖大小的一撮。
“你缺什么？”婉清察觉到他的停顿。
“一种能破防的香料。”洛尘抬眼，“带雷属性的。”
萧寒立刻明白了：“你是说雷烬？”
洛尘点头。
萧寒冷笑一声，解下腰间葫芦打开。里面液体翻涌，几缕紫色电弧在表面跳跃。他指尖一挑，一缕雷液被抽出，在掌心凝成豆大的光点。
“这不是香料。”他说，“但它是纯雷源，比雷烬更烈。”
洛尘盯着那团跳动的雷光：“你能控制输出量？”
“少瞧不起人。”萧寒嗤了一声，“我烤灵兽肉的时候都能精准控火候，这点雷，还用不着你教我怎么放。”
洛尘伸出手：“给我。”
萧寒犹豫了一瞬，还是将雷液递了过去。
洛尘接过时，指尖刚触到光点，雷弧便猛地一窜，沿着手指爬向手腕。他闷哼一声，手臂瞬间发麻，但没有松手。
系统立即启动解析：【检测到高纯度雷元素，具备强烈震荡特性，可增强香雾穿透力，建议添加比例不超过一成】。
他稳住呼吸，将雷液封入香囊空间。系统自动将其冻结在一处隔离区，防止与现有香料发生反应。
“接下来怎么做？”婉清问。
“重调。”洛尘盘膝坐下，“这次要让香水带着冲击力进去，不是慢慢渗。”
他取出地脉苔、风蜕花粉和空冥露，再次摆开。三株地脉苔并列排放，花粉均匀铺开，空冥露悬浮于掌心。然后，他从系统空间取出那一小团雷液，用灵力包裹，小心翼翼地拆分成七份。
第一份融入空冥露中，液体顿时泛起紫光，表面出现细微裂纹般的电纹。
【警告：元素冲突风险上升】
洛尘不管，继续推进。
第二份加入花粉，青色粉末瞬间结块，又在雷力震荡下崩解成更细的颗粒。第三份混入地脉苔芯，植物组织轻微抽搐，像是活了过来。
他闭眼，琉璃瞳再现，系统辅助推演新的融合顺序。
【最佳路径：先融雷液与空冥露，形成导引基底；再掺花粉，构建震荡层；最后接入地脉苔，锚定灵流牵引效应】
九转融合，重新开始。
第一转，掌心发热，三种材料初步接触。第二转，雷光在液体中游走，带动整体频率加快。第三转，花粉颗粒开始共振，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第四转时，他的伤处再次传来痛感。肋骨间的钝痛像钝刀来回割，每一次灵力运转都牵动旧伤。但他没有停下。
婉清察觉异常，左手贴地，寒气顺着岩层流入他体内，压住紊乱的经脉。
第五转完成，香水雏形比之前更稠，颜色转为深青，内部有紫芒流转。
第六转阻力骤增。雷液开始反冲，差点冲破灵力束缚。洛尘咬牙，额头渗出汗珠，银发被汗水打湿。
第七转，香水开始震动，像是承受不住内部压力。
“快撑不住了。”萧寒盯着他的手，“要不要停？”
“差一点。”洛尘声音低哑。
第八转结束，液体终于稳定下来，表面流动着雷纹般的波光，像是风暴前的海面。
第九转，最后一道工序。他指尖凝聚全部灵力，缓慢旋转。
咔。
一声轻响。
香水成型。
他摊开手掌，一支深青色液体静静躺在掌心，体积比之前略小，但气息更加凝实。系统提示：【环境干扰型香水·强化版，匹配度92%，可冲击半径十五丈内灵力节点】。
成功了。
洛尘喘了口气，整个人几乎脱力。他抬手将香水倒入新的玉瓶，封口。
萧寒看着那个小瓶子：“这次能行？”
“比刚才强。”洛尘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至少能让它抖一抖。”
婉清依旧站在他左后方，冰丝网未撤。她注意到洛尘右手一直在微微发抖，但没说出来。
三人再次走向裂口。
到达原位，洛尘蹲下，拔掉瓶塞。
系统提示：【投放窗口十二息，建议在灵流低谷期释放】
他屏住呼吸，等待。
一秒，两秒……
地下的灵流开始减弱。婉清轻声说：“来了。”
洛尘抬起手，玉瓶倾斜。
深青色液体滴落，刚触地便轰然炸开，化作一团带着雷光的雾气，迅速扩散。
雾气所过之处，符文不再是闪烁，而是剧烈跳动。整片阵法区域开始震颤，地面裂纹延伸，几处刻痕甚至冒出黑烟。
“它在抵抗！”萧寒后退半步，雷弧缠绕掌心。
洛尘死死盯着正门前的缝隙。那里原本只有半尺宽，此刻竟被一股无形力量撑开，达到一尺有余。藤蔓断裂，露出后面漆黑的通道轮廓。
有效果。
但就在这时，石门上的蓝光突然加速闪烁，频率变得急促。紧接着，一股沉闷的轰鸣从地下传来，像是某种机械正在重启。
洛尘脸色一变：“不好，它要自锁！”
他伸手去摸香囊，准备取出备用方案。
可就在这一刻，他的手指突然僵住。
香囊发烫，系统界面在识海中疯狂滚动——【警告：外部操控信号增强，傀心即将重置】。
他抬头看向石门。
蓝光由闪变稳，逐渐形成一个固定的循环。
一下，两下，三下。
然后，停了。
所有符文同时熄灭。
雾气散尽，只剩残痕在空气中飘荡。
裂缝开始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