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洛尘睁开眼，手指从石壁上收回。那道刻痕还留在掌心压过的位置，灰尘落尽后露出的蛇形纹路与铜牌上的图案完全一致。他没有多言，只是将香囊系紧，转身走向岩穴深处。
“走。”他说。
婉清立刻起身，冰魄剑归鞘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萧寒抓起葫芦，看了眼外面浓雾笼罩的山谷，没说话，但脚步已经跟上。
三人沿着南侧小径悄然前行。这条路隐蔽在陡坡之下，被枯藤和碎石掩埋大半，若非有符文指引，极难发现。洛尘走在最前，指尖不时掠过香囊表面，系统界面在他识海中缓缓展开，比对沿途的地势与符文残留的能量波动。
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异样的气息——不是灵力紊乱带来的压迫感，而是一种沉寂千年的陈旧味道，像是封存已久的密室被人掀开了一角。
“前面有东西。”婉清低声道。
她手掌贴地，一丝寒气顺着泥土蔓延出去。三息之后，她抬手示意停下。
“地面有反应。”她说，“每隔七步，就有一次微弱的灵力回流。”
洛尘蹲下身，取出一枚青玉碟，滴入一滴凝露。玉碟泛起涟漪，映出地下一道断续的光痕，如同干涸的河床里残存的水流。
“是阵法。”他说，“九宫锁灵阵的支脉。”
萧寒皱眉：“这种古阵早就失传了，谁会在这里布下？”
“不是新布的。”洛尘站起身，“是残留的。但它还在运转。”
话音刚落，前方雾中闪过一道暗红光芒。紧接着，一块嵌入山体的石碑微微震颤，上面裂开的符文竟浮现出淡淡金光，持续数息才消退。
“它在自我修复。”婉清声音冷了几分。
洛尘盯着那块石碑，系统自动调出记录。屏幕上浮现一行数据：【能量周期循环间隔：十九息；节点重启时间：六息】。
他记下了这个节奏。
“绕过去。”他低声下令，“不要触碰任何带符文的东西。”
队伍改换方向，贴着山壁边缘推进。越靠近遗迹外围，地面上的符文越多，有些直接刻在岩石上，有些则以金属镶嵌，虽已破损，但仍能感受到其中潜藏的力量。
一处断裂的石桥横在前方，桥面塌陷大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沟壑。桥头立着一根残柱，顶端有一枚青铜环，内部悬浮着一团灰白色雾气。
洛尘伸手拦住身后两人。
“别靠近。”他说，“那是阵眼之一。”
他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之前调配的蚀纹迷魂香。绿色液体在瓶中轻轻晃动。他并未打开，只是让系统扫描那团雾气的频率。
【匹配度：72%】
不算高，但也足够说明问题。
“这阵法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属于同一体系。”他说，“只是更完整。”
“那就更危险。”萧寒握紧葫芦，“一个残阵都能逼我们用香破局，完整的岂不是进都进不去？”
“它不完整。”洛尘指向远处山脊下的石门轮廓，“主阵眼应该在正门前的石台上。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分支节点。”
“那你打算怎么过？”萧寒问。
洛尘没回答。他闭上眼，指尖浮现淡金纹路，在空中缓慢画出一组简化符文。那些线条虚悬于空，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在模拟某种运行规律。
片刻后，他睁眼。
“有两种办法。”他说，“一是找能量断层，从偏阵死角穿过去。二是用香引灵，扰乱某个节点的节奏，制造短暂空档。”
“哪个更安全？”婉清问。
“都不安全。”洛尘说，“但总比硬闯强。”
就在这时，萧寒忽然抬手。
“等等。”
他指向桥对面的一块焦土。那片土地颜色与其他地方明显不同，呈深褐色，边缘还残留着烧灼痕迹。更奇怪的是，那里没有任何符文存在。
“那里本来该有一个阵点。”萧寒说，“可现在没了。”
洛尘走近几步，蹲下查看。土壤松软，踩上去会留下浅坑。他从香囊中取出一支银针，轻轻插入土中。
针尖刚触及底部，便传来一阵轻微震动。
“有人试过破阵。”他说，“而且失败了。”
“你怎么知道？”萧寒问。
“这里的灵力残留不对。”洛尘拔出银针，针尾沾着一点黑灰，“正常阵法崩溃会产生散逸光点，但这团灰烬里混着腐香。是强行冲撞导致反噬。”
“所以那人死了？”婉清说。
“不一定。”洛尘收起银针，“也可能逃了。但这股腐香还没散尽，说明事情发生在不久之前。”
空气一时安静。
“也就是说，还有别人盯上了这里？”萧寒冷笑，“看来不止我们想找入口。”
洛尘站起身，望向那扇隐藏在藤蔓后的石门。雾气遮蔽了大部分轮廓，只能看出其高大厚重，门缝处隐约透出一丝极淡的蓝光。
“不管是谁。”他说，“他们已经打草惊蛇。现在阵法警觉性更高。”
“那我们还继续？”萧寒看着他。
“当然。”洛尘将瓷瓶收回香囊，“但他们失败的方式，反而给了我们线索。”
他转向婉清：“你刚才探到的地下灵流，流向有没有异常？”
婉清点头：“东侧有一段断流，像是被什么东西截住了。”
“那就是薄弱点。”洛尘说，“阵法靠天地共鸣维持运转，一旦某处供能中断，就会出现延迟。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你是想让它自己漏出破绽？”萧寒挑眉。
“不是等它漏。”洛尘眼神微沉，“是我们去挖。”
三人继续向前推进，最终在一处背靠岩壁的高地停下。这里视野开阔，能看清遗迹正门前的大片区域，又不会直接暴露在可能的探测范围内。
“就在这儿。”洛尘盘膝坐下，香囊放在膝上。
婉清站在他左后方，掌心浮起一层薄冰，持续感知周围灵流变化。萧寒则跃上前方一块突出岩石，手扶葫芦，目光锁定远处石门。
洛尘闭目，识海中再次展开阵法模型。系统不断滚动数据，模拟不同干扰方案的成功率。他指尖轻触香囊，准备进行最后一次推演。
突然，他睁开眼。
“不对。”他说。
婉清立刻转头：“什么？”
“那个断流点……”洛尘眉头微皱，“太整齐了。不像自然断裂，倒像是被人刻意切断的。”
“谁会这么做？”萧寒问。
“不知道。”洛尘盯着远方，“但这个人，要么非常了解这个阵法，要么……早就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