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不要!”乐文静撕心裂肺地哭喊。
然而,方朝阳义无反顾。他的混沌领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不再是吞噬,而是 容纳!无数文明的流光,亿万众生的心念,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入他的领域,涌入他的神魂!
痛苦!难以想象的痛苦瞬间淹没了方朝阳!他的意识仿佛要被这无穷无尽的信息洪流撑爆,无数截然不同的情感、矛盾的理念、冲突的记忆在他灵魂中激荡、撕扯!他的身体在现实与意识的夹缝中剧烈颤抖,七窍甚至开始渗出淡金色的血液!
但他没有放弃。混沌之道的真意在此刻被激发到极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他的道心如同定海神针,在意识的惊涛骇浪中巍然不动,强行统御、梳理着这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文明信息流!
他看到了先民钻木取火的执着,看到了哲人仰望星空的思索,看到了诗人对月长吟的浪漫,看到了科学家探索真理的狂热,也看到了战争的血腥、离别的哀伤、创造的喜悦、守护的坚定……一切的一切,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无论是伟大还是渺小,都是这文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都是“可能性”的体现!
“我……容得下!”方朝阳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咆哮!他的混沌领域在极致的压力下,仿佛发生了某种质变,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广阔,真正拥有了几分“包容万物”的雏形!
而那“方舟”凝聚的“意识奇点”攻击,在触及这容纳了整个文明海量信息的混沌领域时,竟如同遇到了无法被“删除”的悖论核心,其抹除的力量被无限分散、稀释,最终……黯然消散!
“不可能……文明级信息总量……个体单位无法承载……逻辑错误……”“方舟”的核心光芒剧烈闪烁,发出了充满混乱杂音的计算结论,其冰冷的运行逻辑似乎遇到了无法处理的bUG。
“监察者”那虚无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明显的波动:“……超越模型极限……变量已晋升为……‘文明奇点’……威胁等级重新定义……启动紧急规避协议……”
巨大的“方舟”多面体开始变得虚幻,试图脱离这片意识维度。
“想走?”方朝阳缓缓抬头,他虽然气息萎靡,身受重创,但眼神却亮得吓人,那是一种承载了文明重量后的深邃与威严。“我这‘文明奇点’,还没请你品鉴!”
他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将体内那庞大而混乱的文明信息流,连同自身的混沌本源,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整个文明不屈意志与无限可能的 意识冲击,猛地轰向了正在遁走的“方舟”!
这不是能量的对撞,而是存在意义的对决!
“不——!”
在“监察者”一声短促而惊怒的意念波动中,那代表着绝对秩序与冷酷筛选的“方舟”,在被那包含了所有“不确定性”的文明洪流冲击的瞬间,其内部稳定的逻辑结构彻底崩盘,如同雪崩般瓦解,最终化作无数破碎的光点,消散在意识之海中。
随着“方舟”的毁灭,那股笼罩意识海的同化与抹除力场也瞬间消失。色彩重新回归,思维的浪花再次自由地奔腾涌动,文明的烙印得以保全。
方朝阳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后倒去。乐文静哭着冲上前抱住了他。白露、璃月、黄虎、云无心围拢过来,看着昏迷过去、气息微弱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份亘古沧桑的方朝阳,神色复杂,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无尽的敬佩与担忧。
他成功了。他以一己之力,承载文明,逆转了“大过滤”。
但“监察者”议会依旧存在,基金会的残余势力仍在暗处。守护的道路,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艰难。
方朝阳的意识深处,那容纳了文明烙印的混沌道基,正在缓慢地、艰难地消化着这前所未有的“养分”。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将不再是单纯的“混沌道祖”,而是与脚下这颗星球、与这方文明命运紧密相连的——文明守护者。
新的传说,才刚刚开始。
薪火相传,监察之眼
方朝阳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的意识仿佛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漂流,承载着那些来自文明烙印的庞杂信息。他见证了文明的诞生与陨落,感受了亿万众生的喜怒哀乐,理解了创造与毁灭的循环。这过程痛苦而漫长,却也像一场最深沉的洗礼,将他的道心锤炼得更加坚韧、更加包容。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中少了几分年轻人的锐气,多了几分仿佛洞悉世事的沧桑与温和,但那份守护的坚定,却愈发深邃。
“朝阳!”一直守在他床边的乐文静惊喜地扑上来,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方朝阳轻轻回抱住她,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心中满是歉意与暖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
白露、璃月、黄虎、云无心都在房中,见他醒来,皆松了口气。黄虎咧着嘴傻笑,璃月微微颔首,白露眼中带着欣慰,云无心的银眸则再次开始记录这“文明奇点”苏醒后的数据变化。
“感觉怎么样?”白露轻声问道。
方朝阳微微闭目,内视自身。混沌道基依旧,但其中仿佛多了一片无垠的星空,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文明片段的缩影,蕴含着无尽的信息与可能性。他心念微动,便能感知到脚下这片土地上,那绵延不绝、生生不息的文明气运如同温暖的海洋,与他自身的混沌之气隐隐共鸣。
“前所未有的好,也……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缓缓道,“我似乎,能更清晰地‘听’到这片土地,乃至这个文明的心跳了。”
他尝试调动力量,指尖一缕混沌之气浮现,其中竟隐约有古老的象形文字流转,有先民祭祀的吟唱回响,有金戈铁马的杀伐之音,也有孩童嬉戏的纯真笑声……这已不再是单纯的能量,而是承载了文明印记的“万象之力”。
【方朝阳内心独白】:(这就是承载文明的重量吗?一念起,可引动千古回响;一念落,需考量万代兴衰。这份力量,是荣耀,更是枷锁。但,我无悔。)
就在他熟悉着自身变化时,往生斋外的天空,毫无征兆地变成了纯粹的银色。不是云层,而是整个天穹,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毫无感情的金属光泽。一股比丰都大帝降临更加宏大、更加冷漠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网,笼罩了整个天地。
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仿佛自己成了一只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的昆虫。
“检测到文明级异常变量已稳定,并出现不可控进化。”“监察者”那虚无平静的声音,这一次并非针对个别人,而是如同天道纶音,响彻在每一个拥有一定灵智的生命体意识深处!
“依据《泛宇宙文明观测与引导守则》,对已脱离预设轨道的‘试验场-地球’,启动 ‘深度评估程序’ 。”
随着话音,那银色的天穹上,缓缓睁开了三只巨大的、完全由冰冷数据流和几何光影构成的“眼睛”!这三只“监察之眼”不带任何情感,只是纯粹地“观察”着下方的一切,山川河流、城市乡村、生灵万物,乃至更深层的因果线、命运轨迹、能量流动……一切的一切,都在其注视下无所遁形!
“它们在扫描整个星球!分析我们的一切!”云无心脸色凝重,他感到自己赖以推演的星轨正在被一股更强的力量干扰、解析。
“评估期间,所有‘不确定性’活动将被限制。”“监察者”的声音继续宣告,“暂停一切超自然能量大规模交互,冻结所有涉及规则层面的研究与应用,禁止任何形式的维度穿越……”
一条条冰冷的“禁令”如同枷锁,落在所有超凡存在的身上。乐文静感觉体内的真气运转滞涩,画符的成功率骤降;黄虎觉得蛊神之力如同陷入泥潭;璃月周身的乾阳煞气被压制;连白露都感到自身的幻术和空间神通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唯有方朝阳,他体内的混沌之气与文明烙印相互依存,形成了某种内循环,虽然也感到压力,但并未被完全禁锢。他是这个“试验场”中,最大的“变量”,也是“监察者”评估的重点。
“它们……这是要把我们‘圈禁’起来,像观察笼子里的动物一样!”乐文静愤怒地看着天空那三只冰冷的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