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瓦尔特被黄泉那惊人的“坦白”震得一时无语。过了一会,瓦尔特给丹恒发了消息………
丹恒:瓦尔特先生,怎么了?需要我调查什么?
瓦尔特深吸一口气,勉强从石化状态中恢复:丹恒,麻烦你能想办法调取一下我们刚到匹诺康尼、办理入住后不久,酒店客房走廊的监控记录吗?重点是……五条夜房间附近的时段。
丹恒:好的,我试试。不过,发生什么事了?
瓦尔特: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我想从客观角度,确认一下黄泉小姐她是否真的……值得信赖。
丹恒:明白了,我尽快。
…………
凭借着列车组与家族目前的合作关系,丹恒成功调取了相关时间段的监控录像。他将关键片段整理后发给了瓦尔特。
瓦尔特点开视频,画面清晰地显示:
五条夜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不久,身着紫色服饰的黄泉确实出现在走廊,她似乎有些犹豫,在五条夜的房门前停顿了片刻,然后……用某种方式自己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只见五条夜一边匆忙地穿着外套,一边和黄泉一起走出来。他的衬衫领口还有些凌乱,还在整理着外套………然后两人一起离开了。
监控画面到此为止,两人在房间内独处后一同离开,五条夜还衣衫不整……这些细节组合在一起,已经足够暧昧,尤其是在黄泉刚刚自称是“女朋友”的背景下。【回旋镖这一块】
瓦尔特看着监控,沉默了良久,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渐渐转变为一种混合着理解、无奈的复杂情绪。他低声自语:
瓦尔特:“………………唔,看样子……情况基本属实。至少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并非虚构。” 他顿了顿,眉头又微微皱起,“不过……这发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而且黄泉的身份……”
瓦尔特重新看向面前的黄泉,眼神中的戒备明显少了许多。
黄泉似乎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有些疑惑地暗自思忖:(他……刚才是在看什么?难道发现了?还是说……) 她表面上依旧平静,问道:“怎么了?瓦尔特先生,你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
瓦尔特摇摇头,决定不再深究这个私人问题,至少表面上如此:“没什么,只是感觉有点……意外。”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或许不太合适,但作为长辈难免会关心的问题,“黄泉小姐,请原谅我的冒昧……您今年多大了?” 他得确认一下年龄差是否过于离谱。
黄泉微微偏头,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困扰,她摇了摇头,用她那特有的语气说道:“一上来就直接询问我的年龄……我也会感到有些为难的。”
瓦尔特点点头,意识到自己确实唐突了,他不再追问:“抱歉,是我冒犯了。既然……你们是这种关系,” 他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那么关于你们两人是如何相识、相知的细节,我就不便多问了,那是你们的私事。就到这里吧。”
他表达了自己的初步判断:“基于目前的……信息,我愿意相信你对我们星穹列车并无敌意。”
“那么,接下来,和我分享一下你独自调查的发现吧——就你和我两个人。在找到确切的、能摆上台面的证据之前,我不想用任何模棱两可的证据,去干扰其他同伴的判断。”
黄泉点了点头,简洁地回应:“嗯,对了,要喝点什么吗?,来两杯这里的特色饮品‘如梦初醒’如何?”
“不,还是准备四杯吧。”
“因为接下来的对话…………恐怕会持续很久。”
…………
在与星期日进行了一番充满机锋的博弈后,砂金深吸一口气,他当着星期日的面,缓缓解开了那个存放着公司「基石」的珍贵匣子上的密码锁。
当他掀开盖子的瞬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匣内空空如也。
“你在找的……” 星期日那温和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适时响起。只见他优雅地抬手,将桌上覆盖着一块华贵布的一角轻轻掀开,露出了底下赫然摆放着的两块基石。
星期日将这两块象征着公司高层权力的基石随意地推到桌子一边:“多亏了……你有一位眼光‘独到’、懂得审时度势的朋友,我才能如此轻松地,为你的职业生涯……添上一次彻底的、刻骨铭心的失败。”
砂金内心:(计划通!不能笑,千万不能笑出来,要表现得愤怒、绝望!) 表面上,他猛地转头,用难以置信、充满被背叛的怒火的眼神瞪向一旁的拉帝奥,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拉帝奥!你这混蛋......你竟敢......!”
“看,原形毕露了啊,砂金先生。” 星期日打断了他这看似失控的表演:“顺便一提,基于你在此地的‘不当行为’,你的生命……暂时,只剩下十七个系统时了。珍惜这最后的时间吧,好好回味失败的余韵。”
砂金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声音低沉而压抑:“...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我方才为你施行的,是「同谐」的圣洗。” 星期日的声音忽然变得庄严起来:“你本应在祂的圣光照耀下,展现出内心的忠诚与皈依。可惜,你一意孤行,满口谎言与算计,将这场神圣的洗礼……变作了对你灵魂的审判。我实在……没有理由为你解开它。”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同谐」?建立在拘谨、控制和逼迫之上?” 砂金发出一声嗤笑。
“你误会了,砂金先生。” 星期日摇头:“刑罚,是为那些真正亵慢、无可救药之人准备的。但我……看到了你坚韧不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闪光’内心,因此,我愿意赐予你一个新生的可能。”
星期日缓缓说道:“在这仅剩的十七个系统时里,你无法离开这片梦境,也无法与任何你在外界的同伴取得联系。你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取决于在约定的时间内,你能否完成我给予你的考验。”
“若成功,你便能真正融入匹诺康尼的谐乐,与万千‘家人’同在,获得救赎;若失败……则将承受「无限夫长」的怒火,灵魂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世不得超脱。所以,我才特地强调了‘暂时’二字。”
砂金扶着额头,脸上露出苦涩与自嘲交织的表情,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该死的,听起来……我的下场横竖都一样啊。要么被同化,要么被毁灭。”
“不,我给你一个机会。” 星期日道出了他真正的用意,“我确实需要一位……嗯,得力的‘仆人’,从外部,帮我找出家族中潜伏的‘邪恶’。而我,会从内部进行肃清。我们约定,在十七个系统时内,各自将真凶捉拿归案。”
“等时候到了,就将你的发现同我核验。如果我们二人的判断一致,或者……你能带给我更多出乎意料的‘惊喜’……” 星期日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么,‘祂’便能将真正的慈爱与诚实,施予给你。”
“...无耻的伪君子!” 砂金猛地抬头怒视着星期日,“你没收了我所有的东西,我的基石,我的筹码!现在,你还要我赤手空拳地去给你找真相?这不公平!在你们这座用美梦和谎言堆砌起来的、充满铜臭味的游乐园里,没有钱,没有资源,什么事都办不成!”
“这应当是你个人的‘义举’,无需家族的援助。” 星期日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抬手指向房间角落一个行李袋,“你的行李袋在那里,里面的东西我分文未动,请自便吧。相信以你的‘才华’,能用这袋‘低贱’的珠宝换来你想要的一切——毕竟,这是赌徒最擅长的事,不是么?”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出发吧,砂金先生,你现在‘自由’了。我会在这里……静候你的佳音,或者……噩耗。”
砂金阴沉着脸,走到门前,脚步却顿住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缓缓回过头,,冷冷看着星期日:
“所以,这次会面……根本不是什么审讯,但也根本不是什么谈判……”
“……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私刑,对吗?”
星期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表情:“怎么会呢,砂金先生。我真的只是……单纯地想知道,一位‘偶然’出现在命案现场的‘过客’,凭借自己的智慧,究竟能有什么惊人的‘发现’。仅此而已。”
砂金死死地盯着他那张完美的、无懈可击的脸,终究什么也没再说,猛地转身离去。
“对了。”
就在砂金的手即将触碰到外门把手时,星期日那平静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砂金脚步一顿,极度不耐烦地回头:“又怎么了?!”
“你……真的想要亲手毁灭这个世界吗?”
砂金:“………………”
此时,身处深层梦境流梦礁的五条夜,正在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动方向时。突然,他眉头一皱,身体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感知到了什么。
(嗯?这种感觉……是上次我‘卖’给托帕的那块石头?……它竟然也在这片梦境里?而且能量波动有些异常活跃……难道说……)
另一方面,砂金与维里塔斯·拉帝奥离开了那间令人窒息的会客厅,来到了黄金的时刻相对开阔些的艾迪恩公园。一脱离星期日的视线,砂金立刻扶住了旁边的栏杆,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
拉帝奥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瞥了他一眼:“脸色差得像是刚从坟地里爬出来。还是说,这又是你博取同情、迷惑对手的精湛演技的一部分?”
砂金艰难地抬眼瞪向他:“拉帝奥……我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出卖’我之后,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我。”
“我以为这才是你内心深处想要的结果,毕竟我不过是像你反复强调的那样——” 拉帝奥模仿着砂金可能说过的语气,挑眉道,“——‘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配合家族,交出‘赃物’。你要是真挺不住了,记得先通知我一声,我好提前叫救护车……或者收尸队。”
“呵……庸众院的「天才」是打算亲自替我收尸吗?天呐……” 砂金发出一声虚弱的冷笑,充满讽刺,“我真是感到无上的荣幸。”
“战略投资部的各位,一定也非常希望能及时、准确地收到你的死讯,以便调整后续计划。” 拉帝奥毫不退让地反击,“别忘了,你再也没机会亲自回去向他们汇报了,传达你最后消息的任务,现在可是落在我的头上。”
“好啊,那麻烦教授你现在就去帮我报个信吧。” 砂金的眼中虽然带着痛楚他强撑着站直身体,“就这么说——「砂金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十七个系统时后,即可‘入场’收割。」”
“大言不惭。” 拉帝奥嗤笑一声:“你打算怎么在被「同谐」禁锢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和星期日的对谈让我更加确信,家族高层中存在叛徒,而匹诺康尼真正的秘密,很可能就掌握在那个叛徒或者与之相关的人手中……” 砂金忍着头痛,快速解释道。
“借此机会,我也把所有基石放在了它们该在的位置上。”
他自嘲着说道:“而现在,我还成功‘拿回’了被没收的礼金。自打踏入这白日梦酒店的大门以来,事情就没像现在这么顺利过……看着吧,教授,距离最终的胜利,我只差最后一步之遥了。”
“听起来你只是把自己当前的惨状,用极其嘴硬和乐观的方式重新复述了一遍。” 拉帝奥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我能说的就这些了。忘了吗?教授,你已经‘背叛’过我了。” 砂金别过脸,语气冷淡:“去你该去的地方,执行你该执行的任务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公司的舰队包围匹诺康尼‘盛会之星’的‘壮观’景象了。你也拿到了你想要的……不是么?”
“确实。” 拉帝奥承认,随即反问,“但怎么着?你那袋失而复得的礼金里,难道还藏着能呼叫近地轨道火力支援的秘密信标不成?”
砂金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声音低沉:“搞不好呢?也许……比那玩意要‘强’一些,也更‘有趣’一些……”
拉帝奥看着他,罕见地沉默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语气复杂地低声咒骂:“...你彻底疯了,该死的、无可救药的赌徒。”
“也许我早就疯了,从奴隶营里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疯了。谁知道呢?” 砂金闭上眼。
拉帝奥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金色猫头鹰金属制品,随手丢给砂金。
“算了。给你这个,拿着。”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死到临头、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打开它。到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砂金下意识地接住那个冰凉的小东西,皱眉打量:“这什么玩意儿...你给的临终医嘱?还是什么恶趣味的幸运符?” 等他再抬头想问清楚时,拉帝奥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呵,拉帝奥,你倒是很懂戏剧性的出场和退场,我亲爱的教授。” 砂金捏着那只冰冷的金色猫头鹰。
嗡!
一股钻入大脑的剧痛传来。“呃啊——!” 砂金闷哼一声,捂着脑袋,身体再次蜷缩,咬牙低声咒骂,“要我探案……又不给半点线索和支援……真有你的,脑袋上长翅膀的伪君子混蛋……”
“不过……你们为了那个‘偷渡犯’而如坐针毡、焦头烂额的样子,倒是印证了我的部分猜想……” 他缓过劲来,脸上重新挂起那抹标志性的笑容。
“接下来……就让我来搅动这潭死水吧。让公司的‘财富’之雨……平等地、慷慨地,落在匹诺康尼每一个人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