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摄影机上的红布,吃完蛋糕,各就各位准备完毕,正式的拍摄就开始了。
陈灯荣坐在监视器前,神色凝重:“三、二、一,开始!”
八月桂花开,风吹过,黄色的花朵簌簌而落,甜香的桂花雨一场接着一场地下着。
两对夫妻并肩走着,其中一个女人是一个白头发外国人,他们抬头欣赏着树上的桂花,时不时交谈几句,看得出来关系都很好。
两个女人看了一会儿桂花,心思很快就不在上面了,她们朝前面喊道:“殇爵,雨落,你们两个小心点看路。”
“知道了。”
回应她们的是一道稚嫩的男声。
在他们前面,是两个牵着手的小孩。
男孩大概六岁左右,拥有一头洁白的头发,浅蓝色的眼睛,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混血儿。
他明明是孩童的年纪,眸子里却有着不属于一般孩童的沉静,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一片宁静的纯蓝色湖泊。
他走路板板正正的,像一个小大人,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嘴角其实带着浅浅的笑意,走几步路就要偷偷看一眼旁边的女孩。
女孩两三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脸颊圆圆的,白白嫩嫩的像一个小汤圆。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裙子,宛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她很安静,任由男孩牵着,小短腿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生怕踩到地上的桂花。
镜头一转,桂花依旧盛开,甚至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开得旺。
路上却只剩下了一对夫妻,他们前面依旧走着两个牵着手的小孩。
白头发女人无心欣赏这灿烂的桂花,她叮嘱道:“殇爵,羽落,走慢一点,看路。”
“嗯。”
回应她的先是一个略显冷酷的男声,而后就是一个嘹亮的童声:“知道啦!谢谢琳达阿姨的提醒,爱你!宫叔叔,我也爱你!”
男孩已经长大了一些,五官长开了,变成了个俊朗的小少年,他面无表情地迈着自己的步伐,右手牵着的女孩仿佛只是他的挂件。
女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女孩了,这个女孩更爱笑,像一个发光的小太阳,让人看见了便能心生欢喜。
她身着一件鹅黄色的公主裙,仿佛桂花化成的小精灵,她的笑容更是比花儿还要明媚几分。
她欢乐地踩着落在地上的桂花,兴奋地摇着男孩的手,奶声奶气地唱着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笑!”
两个大人看着这一幕,低声交谈起来。
琳达叹了口气:“唉,虽说现在的羽落很活泼很可爱,很会讨人欢心,可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那个雨落……不知道这孩子现在在哪里,是否还活着,过得好不好……”
宫鸿厉拍了拍她的肩膀:“打住啊,嫂子因为之前那个雨落的走失,已经抑郁四年了,好不容易现在的羽落长得和当年的雨落一样大了,嫂子心情变好了点,可不能再刺激她了。
“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可以,可别在嫂子面前提起之前的雨落了啊,陆大哥每天都要提醒我一次,要我在嫂子面前谨言慎行,我现在督促你。
“嫂子这病现在虽然缓和了,但每天都还要吃药维持,千万不能再让她发病了,不是每一次都能像之前那次那样幸运的。
“那时恰巧保姆回去取东西,又幸好嫂子刚吞药没多久,还来得及抢救,但有时候一不注意,人立马就没了。”
“知道了。”琳达点头,她看了看头顶的桂花,轻声道,“小雨落,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镜头再一转,还是充满黄颜色的世界。
一双小白鞋踏在铺满银杏的道路上,银铃般的笑声随着银杏叶飘远了,任谁听了,都能感受到这笑声里蕴藏着的充沛的开心之情。
“羽落,你突然仰天大笑出门去,发生什么事了?等等我!”
一个高个子女生追了上来。
陆羽落笑着在银杏树下转了个圈:“淳儿,刚刚妈妈给我发消息,说殇爵哥哥回国了,我好高兴啊!我真恨不得现在就翘课回去见他!”
柳淳叉着腰喘着气,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才问道:“谁?”
“殇爵哥哥!我最爱的宫殇爵!他!回!国!了!”陆羽落此刻好像冷宫里发疯的妃子,她从地上抓起一把银杏叶抛向空中,然后一脸陶醉地闭上眼睛伸手去接。
“哦,你青梅竹马的那个老男人?你还喜欢他呢?”柳淳一脸不理解,“他今年都快三十了吧?你图他什么?图他年纪大还是图他不洗澡?”
柳淳简直痛心疾首:“咱们好好的黄花大闺女,眼光能不能不要那么局限?就不说其他学校了,就单单我们学校,追你的人都能从这里排到fà国了!
“你不也挺喜欢看帅哥的吗?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喜欢一个老男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长情的一个人啊?”
陆羽落一巴掌拍她头上:“你胡说什么,他今年才二十六,正值青壮年!”
陆羽落跳脚之后又一秒娇羞:“再说了,我喜欢看帅哥和喜欢他又不矛盾。”
柳淳吃痛地捂住后脑勺:“你见色忘友啊你!是谁不复习功课帮着你组织‘美男子选拔大赛’让你看帅哥的?who?tell me!”
“哎呀,是淳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陆羽落抱住她的胳膊,一脸憧憬地抬头看银杏树,“我和殇爵哥哥自小定有婚约,我现在已经成年了,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和殇爵哥哥订婚了,之后我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当我的伴娘啊。”
柳淳傲娇地别过脸:“哼,这门亲事我不太同意,你要是非要和宫殇爵结婚,那么当你婚礼的伴娘这件事,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陆羽落推着她的肩膀:“哎呀走吧走吧,穿这身校服装乖给我装累了,陪我去买裙子,我要挑一件最美的裙子去见殇爵哥哥。”
柳淳怪声怪气:“殇~爵~哥~哥~”
“滚。”
两个女生踩着银杏叶叽叽喳喳地走了,过了一会儿,银杏树后面走出来两个男生。
他们两个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痴呆,好像是刚刚看傻了一样。
半晌,宫止诀在盛玉潭的后脑勺拍了一掌:“口水擦擦。”
盛玉潭连忙擦了擦嘴角,他犹豫了一会儿,安慰般地拍了拍宫止诀的肩膀,“止诀,你的情况比我棘手多了,要是陆羽落订婚了,你怎么办?
“你真的要一直憋着对她的感情吗?这么久了,你跟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毕业了,到时候各奔东西的……”
“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柳淳一天换一个男朋友,这都快毕业了,可能都还轮不到你,至于我……”宫止诀看向远方,眼中的柔情盖过了落寞,“她开心就好。”
……
“咔!”
舒冬至松了口气,这一场戏下来,她掌心都是湿的。
居然一遍过了吗?
陈灯荣鼓掌:“真看不出来四位之前没接触过表演,这简直太完美了,演得非常棒。”
纪时悦和顾松雪这场没戏,他们六个一起围在监视器前看刚刚拍摄的画面。
画面在巩斯维的最后一个眼神那里定格,舒冬至福至心灵,转头看向巩斯维,巩斯维也在看她。
舒冬至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这一瞬间,她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个爱而不得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