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节外生枝,出去后,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进入空间,拿了条薄围巾,遮了半张脸。
这里到底是白富强带着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难免会碰到熟人。
有些人或许是善良的,但大多数人,都是八卦而好奇,恨人有,怨自己没有的。
真要遇上了,不定会说些什么。
当然,嘴长在旁人身上,爱说什么说什么,她一贯也不在乎,但也不想多事就是了。
这世上有许多人,无论自己过得好坏,都不太乐于见到别人好。
最好你过得跟她差不多,甚至比她惨,她才高兴,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有。
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一些没必要的人和事,人在世上终究要学会孤独,适当保持距离即可。
离开有些年头了,小城的变化不大,她循着记忆里的路,坐着大巴,来到了白富强被看押的监狱。
听说有人来见自己,白富强还以为是白桃桃,很有些迫不及待。
探监室里的铁门哐当一声响,被推开了。
狱警站在门口,面色冷肃,沉声喊了一句。
“白富强,进来吧,有人来看你!”
听到动静,白夭夭抬头看去,透过冰冷的铁栅栏,她静静的看着,一个佝偻的身影,脚步迟缓的一步一步挪了进来。
也才三年不到,再次看到这个人,白夭夭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不是真正的白夭夭,对于白富强这个便宜爹,本就没多少感情。
如今再见到他,除了更觉陌生,也没了别的情绪。
白富强头发已经全白了,人也苍老的厉害,他还不到五十呢,此刻弯腰驼背,头发乱蓬蓬,身上的囚服也是皱巴巴的。
他抬起头,和白夭夭的眼神对上,眼里的期待,瞬间变成了怔愣,既而惊喜万分。
夭夭?
是夭夭来了?!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白富强拼命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白夭夭就抱臂坐着,一动不动,看着他如同陌生人。
但白富强在确认,真的是白夭夭来了以后,还是万分欣喜,眼里迸射出骇人的光芒。
那样子,就像陷入绝境的人,试图再给自己寻找一个,救命稻草!
他在监狱里度日如年,越来越熬不下去了啊!
虽说他也就判了五年,奈何这些年他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等苦头,能熬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他都怕自己再熬两年出去后,人都得垮了,到时候就真的,万事皆休了。
况且,其他狱友都时常有亲人来探监,改善生活,唯有自己,自从坐牢到现在,根本就没人来看过自己。
哪怕他想尽了办法,托人出去给他捎过话,找过顾贞贞和白桃桃母女俩,还有白夭夭这个女儿,他也是找过的。
可始终都没得到她们的半分回应,白富强几乎都要绝望了。
终于在前几天,桃桃终于来了,他告诉她那件事情,清楚的知道,如今唯有财帛动人心啊。
只要有利可图,或许白桃桃和顾贞贞还会管他。
可他同样清楚,顾贞贞就是个没脑子的乡下妇人,以前都是依靠着他生活的。
而桃桃这个女儿虽然年轻,但也是眼高手低的,真要指望她,估计也不能成什么事儿。
唯有让她找到夭夭,让夭夭来见自己,且不说她华家血脉的身份,他如今在监狱里头度日如年,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白夭夭这个女儿,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了。
但是不管怎么变,她也始终是自己的女儿。
她变的比以前更聪明,更厉害,顾贞贞白桃桃母女俩都时常吃瘪,所以只要见到她,他就一定要说服她。
说服她想办法,能让自己早点出去。
至少,在她以华家孙女的身份,返回华家祖藉后,拿到那边的产业,也许她一高兴,还能多照顾着自己一点。
不然以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有命出去,也没命继续活下去啊。
毕竟现在,他早已一无所有了。
白富强是很现实,也很有成算的一个人,所以,哪怕他在监狱过得再凄惨,那也是把以后的事情,都给考虑到了。
想到这里,白富强更是放下了身体,一副痛哭流涕的慈父样。
“夭夭!我的女儿啊!你可算来看爸了,爸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过得怎么样,好不好啊?”
白富强一面说,一面就扑到铁栅栏的栏杆上。
十指枯瘦,死死抓着栏杆,他看着白夭夭,眼里满是热切。
顾贞贞母女俩都是成事不足的,他以后出去,晚年要想过得好点儿,估计还得靠这个女儿才行啊。
白富强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望着白夭夭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慈爱。
白夭夭被恶心到了!
脑海中原主的记忆,潮水一般翻腾着,但翻腾来翻腾去,始终未找到从前,白富强对她这个女儿有过半分的关切。
这么一想,白夭夭便后退半步,望着对方热切的眼神,她平静的和对方对视。
声音冷漠如冰,不带半分起伏,直接就开门见山:“听说,你找过我?”
“是,是!”
白富强连声说道,眼含热泪,眼里满是懊悔。
“夭夭啊!这些日子,爸在监狱里食不知味,想了很久,如今很是后悔,后悔当初不该那样对你,夭夭,你原谅……”
白夭夭可没兴趣看他表演催泪苦情戏戏码,她淡声打断。
“有事说事吧,我时间有限,没事我就走了。”
说着,作势就要转身,被白富强叫住。
“哎哎,有事有事。”
白富强赶紧叫住她,手伸出来,却怎么都够不着白夭夭。
他眼睛在白夭夭打量了一番,过了许多年的好日子,哪怕如今在监狱,白富强也看得出来。
白夭夭这通身的衣着和气度,瞧着虽不张扬,但远不是白桃桃那一身看着光鲜,却花里胡哨的打扮能比的。
而这,更加验证他心底的猜测。
他突然压低声音,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