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右手还在抖。
火焰短刀悬在掌心,像一截烧红的铁条。他能感觉到左臂的阴毒已经蔓延到肩膀,皮肤发麻,灵力运转像卡了沙子的齿轮,一格一格地转不动。
林婉那边传来一声闷响,是罗盘砸在墙上的声音。她单手撑着断墙站起来,鼻血顺着下巴滴在衣领上,染出一片暗红。她没去擦,只是把银镊子从耳朵后面取下来,夹在指间来回转动。
陈虎站在通道口,斧头杵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钉住了。他喘得厉害,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一样的杂音。可他的背还是直的,一步也没退。
张氏的人重新列阵。灯笼亮起,黑雾翻滚,六人一组的手拉得更紧,锁灵阵的光纹从地面爬上来,像藤蔓一样往三人脚下缠。
江临川知道不能再等。
他咬住后槽牙,把最后一点幽冥强化剂残液从颈侧注射进去。那股热流冲进经脉的瞬间,他眼前炸开一片白光。他趁这股劲儿,把心脏跳动的节奏压成一段循环代码——两秒一次,稳定输出。
“控火术是输出程序,缚灵术是控制指令。”他在脑子里默念,“现在要并行运行,不能死机。”
他左手结印,指尖划出一道虚线。这是缚灵术的启动序列。右手同时凝聚火焰,温度一点点往上提。两种灵力在他体内撞在一起,像两条逆向行驶的车流,谁也不让谁。
他额头冒汗,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婉突然抬手,甩出一张符咒。符纸在空中自燃,炸开一团火光。那是她在干扰阵法节奏,给他争取时间。
就是现在。
江临川猛吸一口气,把青铜指环里的系统能量全抽出来,硬生生把两股灵力怼在一起。火蛇缠上灵链,瞬间凝成一柄丈许长的赤红光刃,横悬半空。
“成了。”他低声说。
下一秒,光刃斩下。
轰——
熔岩般的刀气劈开黑雾,地面裂开三丈长的沟壑。两名张氏成员连反应都没来得及,整个人被拦腰切断,法器炸成碎片,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化作灰烬。
余波震得林婉后退半步。她瞪大眼睛,看着那道撕开包围圈的裂缝,喉咙动了一下。
“好家伙……”她喃喃道。
陈虎抬头,嘴角咧开一个带血的笑容。他把斧头从地上拔出来,低吼一声,整个人冲了出去。
江临川没停。他知道这一击耗太大,经脉像被火烧过,但他不能倒。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光刃在手中重新凝聚,这次比刚才更稳。
林婉抹了把脸上的血,把红绳解下来,咬破手指,再次将血涂在绳结上。罗盘裂痕中泛起微光,她闭眼感应,终于捕捉到敌方阵法的七处薄弱点。
“三点钟方向,两个持幡的!”她喊。
江临川立刻转身,光刃横扫。火蛇缠上灵链,精准命中目标。幡布断裂,阴气溃散,整片区域的压力骤减。
陈虎已经杀进侧翼。他挥斧连斩,符火炸裂,每一击都带着十年未用的“断骨十三斩”节奏。那是他在鬼兵过境时学会的最后一招,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用。
可今天,他为兄弟出了。
一具符傀扑上来,他侧身避开,斧刃削掉脑袋。另一具从背后偷袭,他反手一肘撞碎对方胸骨。他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混着汗往下淌,但他没停。
林婉盯着罗盘,声音发紧:“江临川,右前方,那个戴玉扳指的,他是阵眼主控!”
江临川点头,正要冲过去,眼角突然瞥见一道黑影逼近。他迅速回防,光刃横挡。铛的一声,火星四溅。
是个执法队的,半张脸画满符文,手里握着一对铁爪。
“姐姐这细腰可不是白长的。”林婉冷笑一句,抬脚踹在对方脸上,顺势跃起,人在空中拧身,银镊子直插对方咽喉。
那人倒下,她落地时单膝跪地,手撑地面才稳住身体。
江临川趁机突破防线,光刃直逼阵眼主控。那人慌忙举盾,可火焰灵缚斩不是普通火攻,火蛇顺着盾面缠上去,瞬间烧穿防御,直接斩中胸口。
那人倒飞出去,撞断一根旗杆,当场没了动静。
张氏的阵型彻底乱了。
江临川喘着粗气,单膝跪地,把光刃插进地面裂缝。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烧,嘴里有股铁锈味。他吐了口血,发现里面混着黑色絮状物——那是阴毒被逼出来的痕迹。
林婉跳上断墙,把罗盘抛向半空。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盘面,母亲遗物中的残念短暂激活。气场波动在空中形成镜像,七处薄弱节点清晰可见。
“陈虎,三点、六点、九点!”她喊。
陈虎怒吼一声,斧影横扫,精准破坏三处阵眼。符文崩解,阴气倒灌,整片区域的压迫感瞬间瓦解。
江临川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丝灵力导入光刃,插进裂缝深处。他以自身为导体,引动地底残余阴气反冲敌阵。
轰——
地面震动,黑雾炸开,张氏众人被掀翻一片。
三人谁也没说话,但彼此的眼神对上了。
他们知道,这一下不是谁救了谁,而是他们一起活下来的证明。
林婉从断墙上跳下来,走到江临川身边。她看了眼他插在地上的光刃,轻声说:“你这招,得有个名字。”
江临川咳了一声,嘴角带血:“叫‘修地府不如送外卖’怎么样?”
“太丧了。”她摇头,“叫‘灵缚斩’就行。”
陈虎走过来,把斧头扛在肩上,咧嘴一笑:“加个前缀,叫‘火焰灵缚斩’,听着带劲。”
江临川低头看着插在地上的光刃,火蛇还在缓缓游动。他伸手摸了摸青铜指环,系统界面弹出来:【新技能录入成功,积分+1】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建议立即申请工伤赔偿,毕竟您这班上得比阎王还狠。】
他笑了下,撑着光刃站起来。
远处,张氏众人正在重组阵型。灯笼重新点亮,黑雾再次聚拢。他们还没输,但气势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压人。
江临川活动了下手腕,火焰在掌心跳动。
他知道接下来会更难。
但他也知道自己还能打。
林婉站到他左侧,罗盘拿在手里,虽然裂了缝,但还能用。她鼻血还没止,但她眼神清明。
陈虎站在右侧,斧头斜指地面,肩上的血还在流,但他站得笔直。
三人呈三角站位,面对百米外的敌阵,谁也没动。
江临川抬起手,光刃再次凝聚。
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道清晰的轮廓。
他说:“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