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右手还贴在胸口,玉佩隔着衣服压着那道旧伤。他没动,也没抬头。血海平台边缘的裂缝又宽了几寸,碎石无声滑落,像是被什么吞了进去。
远处那枚闪烁的核心突然暗了下去。
他的指甲还在刮虎口的电路图,一下,又一下。机械义眼的数据流刚恢复稳定,视野角落就跳出红色警报——【颅内震荡,频率18.7hz,来源不可追踪】。
他立刻咬破舌尖。
血腥味在嘴里炸开的瞬间,左臂伤口猛地撕裂。黑血顺着袖管流下,滴到平台上竟不渗入,反而像油浮在水面,一圈圈扩散出暗色波纹。
肩胛骨传来断裂声。
三根骨刺从皮下钻出,相互缠绕,迅速拉长成一根中空骨管。表面浮起细密纹路,像是鳞片拼接而成。骨尖微微颤动,指向背后。
金属手套出现在两米外。
白色实验服,镜片反着光,陈诡的幻影没有脸,只有嘴在动:“你进化得比我预期快0.3秒。”
话音未落,手套化作数据尖锥,直刺后颈。
骨龙刺在空中拐了个弯。
它不是直线弹出,而是像蛇一样扭身回击,刺尖穿过幻影胸口时发出“咔”的一声,像是戳破了一层膜。
幻影没消失,反而笑了。
“第1024号分身,测试项G-7,启动。”声音变得机械,“记录:容器对预判攻击的应激反应时间,缩短至0.17秒。”
陈默没拔出骨龙刺。他感觉到刺腔内部有东西在往上爬,像是电流,又像是虫子。
机械义眼提示:【检测到原质信号逆向渗透,端口Exp-43,倒计时4:59】
他没时间想对策。右眼开始发烫,齿轮纹隐隐浮现,但“镜返”还在冷却,不能用。
他低头看了眼左臂。骨龙刺连接着血管,黑血正往里流。他忽然想起武当遗老最后说的话。
“最脏的地方,也可能藏着最真的东西。”
他把嘴里的血咽下去,然后张开左手,用力按在骨龙刺根部。
更多血液涌进刺腔。
黑血和数据流撞在一起,发出滋滋声。刺身剧烈震动,表面鳞纹亮了一下,随即暗沉。五秒后,幻影的身体开始扭曲,像信号不良的画面,一块块碎掉。
“警告……反馈超出……模型……”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影像炸成碎片,沉进血海。
陈默喘了口气。骨龙刺轻轻抖了抖,自动缩回皮下,只留下肩胛处一道青灰印记。他抬起左手,发现指尖发麻,整条手臂像是被冻过。
系统提示响起:【获得永久技能“骨龙回旋”,可在空中完成转向攻击,冷却时间:无】
他站直身体,机械义眼重新扫描四周。
平台边缘有三处波动,像是水下有东西在聚集。数据漩涡正在成型,位置分别在左前方、右后方和正下方。
他知道那是新的幻影在凝聚。
他蹲下身,手掌贴地。平台已经不稳定,稍微用力就会裂开细缝。硬拼不行,逃也逃不掉。
他盯着最近的那个漩涡,慢慢抬起左臂。
骨龙刺再次破皮而出,这次更粗,更长,尖端微微弯曲,像龙尾甩动前的姿态。
他等漩涡升到半空,才猛然发力。
骨龙刺横扫出去,在空中划出半圆弧线。刺尖擦过第一个漩涡,直接把它打散。第二刺紧随其后,从斜下方突袭,将右后的漩涡钉穿。
第三处漩涡还没完全成型,见状立刻下沉。
他没追。落地时单膝跪地,借反作用力稳住身形。平台晃了晃,裂了几道新口子,但没塌。
他抬起头。
天空只剩一轮血月,颜色比刚才更深。血海表面平静,可底下仍有流动。那些漂浮的核心全都静止不动,像是在等待什么指令。
他摸了摸后颈。皮肤完好,但能感觉到刚才那一击留下的余震。如果慢半秒,现在他已经失去意识。
他站起身,左臂缓缓收回。骨龙刺彻底隐没,但肩膀上的印记还在发烫。
他知道刚才那三处漩涡不是随机出现的。它们的位置构成了一个三角,正好把他围在中间。这是战术布局,不是试探。
陈诡在测试他的应对模式。
他不能再被动防守。必须抢在下一次攻击前建立优势。
他闭上右眼,左眼的机械义眼切换到频谱分析。血海中的核心群开始显现出微弱信号,大部分是灰色,代表无活性。但其中有七枚呈暗红色,频率与刚才的幻影一致。
是备份节点。
只要这些节点存在,陈诡就能不断投放分身。
他盯着其中一枚,慢慢抬起左臂。骨龙刺再次伸展,这次没有完全离体,只是在皮下游走,尖端对准那枚核心的方向。
他需要一次精准打击。
但就在他准备发动时,肩胛印记突然一烫。
骨龙刺自主弹出半截,刺尖指向天空。
他愣了一下。
这不是他的意志。是骨龙刺自己做出了反应。
他顺着刺尖方向看去。
血月边缘有一丝波动,像是空气被划开。一道极细的裂缝正在形成,里面透出幽蓝的光。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裂缝中伸出一只手。
机械手指,关节处刻着编号:m-09。
那是空中之城的制式改造手,属于苍鹰阵营。
手抓住裂缝边缘,用力一扯。
整个人影被拉了出来。
黑色军装,肩章是钢铁雄鹰,右臂泛着金属冷光。他悬在半空,面朝陈默,指间的怀表滴答转动。
陈默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真身。苍鹰不可能亲自降临。但这具投影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对方已经掌握了进入血月裂隙的路径。
男人开口,声音混着机械音:“我给你三个选择。”
陈默握紧左拳,骨龙刺在皮下轻微震颤。
“第一,交出玉佩,我可以保证你在空中之城的安全。”
“第二,加入我们,你的情报价值足够换取序列6资格。”
“第三——”
他抬起机械臂,掌心打开,露出一颗跳动的晶体,“我把赵铁山的心核带来交换苏红袖的刀法传承。”
陈默盯着那颗心核。
它和赵铁山石躯的能量频率一致。
他忽然笑了。
“你连投影都做不好。”
男人皱眉:“你说什么?”
“赵铁山的心核是灰白色的。”陈默说,“不是蓝色。”
他话音刚落,骨龙刺猛然刺出,直取空中人影咽喉。
对方抬手格挡,机械臂与骨刺相撞,发出刺耳摩擦声。但就在接触瞬间,陈默手腕一转,骨龙刺在空中完成回旋,绕过防御,刺穿对方胸口。
投影开始崩解。
“你……怎么会……”
“因为你忘了。”陈默冷冷地说,“真正的战士,不会让别人拿着战友的心核谈条件。”
影像碎裂,坠入血海。
平台再次震动。
远处那枚核心又闪了一下。
陈默收回骨龙刺,单膝跪地。体力降到临界点,呼吸变得沉重。但他眼神没变,依旧盯着血月。
他知道刚才那个不是苍鹰。
但它是冲着赵铁山来的。
说明外界的信息已经泄露。
他必须尽快提升战力。否则下次来的,可能就是真身。
他抬起左手,看着虎口的电路图。
指甲再一次刮过那条横线。
平台边缘,一道新的裂缝缓缓张开,里面浮出半截唐刀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