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门半开,协议悬在手中,终端屏幕上的红色警告仍未消退。陆轩盯着那行“重复授权请求”的提示,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权限日志的完整记录。马亮立刻上前,接入追踪程序,数据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
“不是外部入侵。”马亮声音低沉,“是内部测试指令,来自压力测试组。”
陆轩眼神未动,只问:“测试Ip有没有异常连接?”
“有。”马亮放大日志片段,“十分钟前,该Ip曾短暂停留在陈龙名下的一家空壳公司服务器节点,通信时间不到三秒,像是试探性握手。”
陆轩合上终端,转身走向作战室。李刚和张涛已闻讯赶来,孙明紧随其后。林娜抱着文件夹站在会议桌旁,手指夹着一支笔,神情紧绷。
“共管账户的二次确认机制存在漏洞。”陆轩开门见山,“对方可以利用流程间隙,发起重复授权,绕过双因子验证。今天是测试,明天就可能是真实攻击。”
张涛立即调出系统架构图:“我们可以加入单次授权唯一性校验,每次请求生成独立加密令牌,服务器端实时核销,重复提交直接拦截。”
“不够。”孙明摇头,“他们可能伪造时间戳或劫持会话。必须加一道跨系统交叉验证——财务系统、日志系统、监控系统三方比对,任何一方数据不一致,立即冻结操作。”
陆轩点头:“写进协议附件,编号t9。技术标准不降,但主文措辞要调整。对外不能说是‘防你’,得说是‘共护流程安全’。”
林娜翻开草案,在“联合追溯机制”条款下新增一行:“所有授权请求须通过三方系统同步验证,确保操作唯一性与可追溯性。”她顿了顿,“主文用‘建议增设’,附件写‘强制执行’。”
“好。”陆轩看着屏幕,“外壳软,内核硬。我们不撕脸,但也不留缝。”
会议刚结束,高层来电。对方坚持认为“72小时补批”过于严苛,要求缩短至24小时,甚至提出“事后报备即可”。法律顾问则坚决反对,强调审计入口必须保留。
陆轩没有争辩,而是调出两份资料。一份是东京港区那个空壳公司的资金流向图,三次转账最终汇入山本一郎控制的账户;另一份是五年前某跨国项目因日志缺失导致败诉的判决书。
“第五年,问题爆发。”陆轩声音平稳,“不是他们突然变坏,是我们当初让了一寸,他们就进了一丈。今天删掉72小时,明天他们就会说‘偶尔忘补批’,后天就是系统性绕开。”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有人问:“那折中呢?”
“可以。”陆轩早有准备,“48小时自动预警,触发财务锁账,24小时内必须完成人工复核。逾期未补,操作视为无效,资金原路冻结。”
孙明立即补充:“我已设计三级熔断机制。一级预警,二级限权,三级直接冻结账户,并启动国际协查通道。”
“协查通道?”对方语气微变。
“只是接口预留。”陆轩淡淡道,“没说一定要用。但规则得在,就像刀不出鞘,但得让人知道刀在鞘里。”
电话挂断前,高层终于松口:“按你的方案改,但措辞再软一点。”
林娜重新起草条款,将“强制复核”改为“建议复核流程”,但在附件中明确标注:“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复核的授权,系统将自动执行资金回滚与权限冻结。”
张涛看着修改稿,皱眉:“这不就是换汤不换药?”
“规则没变,只是说法变了。”陆轩站在窗前,“江湖不是靠吼声大的人赢的,是靠走得稳的人赢的。我们不挑衅,但也不退让。”
协议修改进入最后整合阶段。林娜逐条核对主文与附件,突然停在技术条款部分。
“问题。”她抬头,“主文写‘双方共同验证流程’,附件写‘系统自动拦截异常请求’。司法解释上,‘共同’意味着双方协商决定,而‘自动拦截’是单方控制。一旦出事,对方可以说我们违背合作精神。”
陆轩沉吟片刻:“启用双轨标注法。主文保留‘共同验证’,但在附件加粗注明:‘本流程执行标准详见ApI-7.3,所有技术判定以系统日志为准,具备同等法律效力。’”
法律顾问审核后认可:“只要技术标准写进附件,且双方签章确认,司法上就能成立。”
最后一道关卡来临。高层在终审会议上提出:“日志存储七年,会不会太强硬?对方可能认为我们不信任他们,直接拒签。”
会议室一片静默。
陆轩打开终端,调出东京Ip的完整渗透路径,再切换到2028年能源项目败诉案的档案。“他们不会因为七年存储就翻脸,但会因为看出我们怕他们翻脸而动手。五年是黑帮反噬的周期,第六年埋雷,第七年引爆。我们存三年,证据就没了;存五年,刚好卡在爆发前消失;只有七年,才能覆盖整个风险窗口。”
没人说话。
陆轩合上电脑,站起身:“如果这一条过不了,我不签。”
会议桌另一端,高层代表皱眉:“你这是在拿职位赌?”
“不是赌。”陆轩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是守底线。规则不是我定的,是血换来的。我可以改措辞,可以软表达,但核心不能动。动了,整个体系就塌了。”
十分钟后,投票结果出来:全票通过。
协议最终定稿,编号FS-2010-G738。系统自动生成唯一哈希值,时间锚定戳同步刻录,数据分别上传至瑞士保险库与新加坡备份节点。文件封面右上角的“机密”印章颜色更深,边缘压着一道金属防伪线。
林娜将协议装入特制文件夹,递到陆轩手中。他翻开最后一页,目光落在“日志存储周期”条款上——“不少于七年”四个字清晰有力,批注栏写着:“基于跨国项目风险周期模型,建议最低保存期限覆盖最长追责窗口。”
他合上文件,走向档案柜。保险柜门开启,冷光映在脸上。就在他准备放入协议的瞬间,终端屏幕再次闪烁。
“压力测试组Ip,再次连接境外节点。”马亮声音紧绷,“目标地址:南美,卡洛斯旗下物流公司服务器。”
陆轩停下动作,文件夹仍悬在半空。
“记录Ip轨迹,不要阻断。”他转身,看向胡军,“准备b计划。”
胡军点头,转身走向通讯室。
陆轩站在柜前,手指轻轻抚过文件夹边缘的防伪线。柜内,一排排协议整齐排列,编号从FS-2010-G001开始,一路延伸至今。每一本,都是一次博弈的终点,也是一次风暴的起点。
他将FS-2010-G738放入最前一格,轻轻推入。
柜门关闭的瞬间,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