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晨露未曦,帐内烛火已燃得噼啪作响。林羽按着腰间佩剑,指节因用力泛白,目光扫过帐中肃立的将领,喉间滚出一声沉喝:\"联军内讧已现,今夜便是破局之时!\"
案上羊皮地图被他用剑尖划开一道豁口,正指着藩国营与叛军寨之间那片荒坟地:\"张彪,你带三百死士,持此密信潜入藩国主营。记住,要让藩国将军'恰好'在巡逻队尸身上搜到此信。\"他将一封蜡封密信掷过去,信封上\"叛军密令\"四字刺目如血,\"信中要写得露骨——'三更袭藩营,夺粮后焚其寨'。\"
张彪接信时指腹蹭到信封上的朱砂,那是用鸡血混了墨调的,触之冰凉。他单膝砸地:\"末将若不成,提头来见!\"
\"且慢。\"林羽叫住他,剑尖挑起一枚叛军腰牌,\"把这个挂在巡逻队尸体上。藩国那群狼崽子最恨叛军私藏军械,见了这牌,只会信得更死。\"
帐内将领皆屏息,看着主帅指尖在地图上游走,划下的每一笔都藏着杀机。
\"李虎!\"
\"末将在!\"膀大腰圆的将领往前一步,甲叶相撞发出闷响。
\"你带五百锐士,扮作叛军夜袭藩国粮营。\"林羽剑峰点向西南角的粮仓,\"不必真烧,放几把火就撤,动静要大,让十里地外都能看见火光。\"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狠厉,\"但记住,要留几个活口,让他们能爬回藩营报信,说'叛军抢粮时喊着要屠营'。\"
李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将军放心,末将保管让那些藩国兵恨得牙痒痒!\"
\"王锐。\"林羽转向最年轻的将领,\"你率弓箭手伏在荒坟地两侧的土坡上。待藩国兵杀向叛军寨时,用火箭射叛军的帐篷——记住,只射帐篷顶,别伤着人。\"
王锐一愣:\"将军?\"
\"蠢货!\"林羽斥道,\"要的就是让叛军以为藩国动真格的!他们一还手,这架就算彻底打起来了!\"
王锐恍然大悟,抱拳应诺。帐内将领们眼中的疑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跃跃欲试的凶光。这些日子被联军困在谷中,早就憋足了火气。
\"最后。\"林羽将剑尖重重戳在地图中心,\"待双方杀得难解难分,本将亲率主力,直插联军中营!\"他猛地拔剑,寒光映得满帐将领皆缩了缩眼,\"他们不是自诩联军吗?今夜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自相残杀的滋味!\"
\"杀!杀!杀!\"
三声怒吼震得帐顶落灰,将领们抱拳辞行时,甲胄铿锵声撞在帐壁上,竟比战鼓还要激昂。林羽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转身从箱底翻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块锈迹斑斑的铁牌,上面刻着\"镇北军\"三字——那是十年前,他爹战死时攥在手里的东西。
\"爹,\"他摩挲着铁牌,指尖被锈迹硌得生疼,\"您说过,打仗靠的不是人多,是人心。今夜,儿子就用联军的人心,给您报仇。\"
日头爬到头顶时,潜伏的斥候传回消息:张彪已将密信\"送\"到藩国将军帐中,那老东西果然勃然大怒,正召集部将议事;李虎的\"叛军\"也摸了趟粮营,此刻藩国营里到处是骂娘声;唯有王锐那边还没动静,土坡后的弓箭手正嚼着干粮,盯着远处叛军寨的炊烟。
林羽站在望楼之上,望着联军营地那片看似平静的帐篷,忽然笑了。昨夜他故意放走两个联军俘虏,让他们\"侥幸\"逃回营中,说义军粮草已尽,不出三日必降——越是让敌人觉得胜券在握,他们内讧时就越不会怀疑是计。
\"将军,该用饭了。\"苏烈递来块干硬的麦饼。
林羽咬了一口,饼渣掉在铁甲上:\"告诉伙夫,多烙些饼。今夜杀进联军大营,让弟兄们尝尝藩国的腊肉、叛军的好酒!\"
苏烈眼睛一亮,刚要应声,却见林羽猛地按住腰间佩剑——远处藩国营里突然升起一道烟柱,黑中带红,正是李虎放的信号!紧接着,叛军寨方向传来急促的铜锣声,显然是被惊动了。
\"来了。\"林羽直起身,望楼的风掀起他的披风,如展开的战旗,\"传我令,各队按计划行事!\"
夕阳沉进山坳时,联军营地果然乱了。藩国将军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杀向叛军寨,骂声隔着三里地都能听见;叛军首领也不是善茬,指挥着人马来回冲杀,箭雨密密麻麻地射向藩国兵。
林羽站在谷口,听着远处的喊杀声,忽然抬手:\"擂鼓!\"
咚咚咚——
战鼓声震得山谷嗡嗡作响,义军士兵们举着刀枪冲出藏身处,甲胄在暮色中闪着冷光。林羽翻身上马,铁牌塞进怀里,长剑直指联军营地:\"弟兄们,报仇的时候到了!随我——杀!\"
马蹄踏碎残阳,将影子拉得老长。前方,藩国兵与叛军正绞杀在一处,根本没人注意到这支如狼似虎的义军。当林羽的长剑挑落联军帅旗时,他仿佛看见爹的脸在火光中微笑。
\"爹,您看,儿子做到了。\"
乱军之中,他的吼声被淹没在厮杀声里,却比任何战鼓都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