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烛火被风抽得噼啪响,林羽靴底碾过地图上“鹿角关”三个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案上的军报已堆成小山,最新一封墨迹未干:“敌袭者悍不畏死,粮草队阵型渐散,援军第三队折损过半。”
“将军!”帐帘被撞开时,亲卫甲胄上的血珠溅在烛火里,“鹿角关左翼被撕开缺口,赵校尉举火为号,怕是……撑不住了!”
林羽猛地扯下壁上的虎头枪,枪缨扫落半盏油灯,火星溅在他眼底:“点三百锐士,随我冲阵!”
铁甲铿锵裹住身形,跨上战马时,枪尖已映出冷月。身后铁骑如一道黑流,马蹄踏碎夜露,将月光踩成满地银霜。行至半途,天边突然亮起一团火光——那是赵校尉的信号,也是绝境中的最后呐喊。
“加速!”林羽枪尖前指,战马痛嘶着提速,铁甲与冷风相撞,发出金属的锐鸣。
转过山坳,腥风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粮车已被点燃,绿幽幽的火焰舔着夜空,映得满地尸体如同鬼魅。袭击者穿着玄甲,鬼面在火光中泛着冷光,正踩着义军的尸体往缺口外冲。
“林将军来了!”粮车后突然爆发出嘶吼,赵校尉浑身是火,竟用断臂夹着长刀,死死抵住一名玄甲人的咽喉。
林羽挺枪跃马,枪尖在空中划出银弧,将最前的玄甲人挑飞三丈,尸体撞在崖壁上炸开绿火。“列枪阵!”他怒吼着,虎头枪卷起腥风,每一次挺刺都从鬼面缝隙里挑出红雨。
三百锐士如铁楔扎入敌阵,枪林如苇荡起伏,玄甲人撞上这道铁壁,瞬间被戳出无数血洞。但他们像疯魔了般,竟抱着炸药包往枪阵里冲,轰然巨响中,数名锐士连同粮车一起被炸成碎片。
“这群疯子!”亲卫嘶吼着劈翻一人,却被对方咬断了手腕。
林羽枪尖旋拧,将一名玄甲人钉在燃烧的粮车上,鬼面脱落,露出张被青磷灼烂的脸。“李肃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对方喉咙里嗬嗬作响,血沫混着黑血涌出:“断……断你粮道,饿死你们……”
枪尖猛地一挑,林羽的声音冷得像崖间冰棱:“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命回去报信!”
激战至三更,崖下的尸体堆成了小山。赵校尉抱着最后一袋没被烧透的米,断臂用布条捆着,血浸透了三层麻布。“将军,保住了……还剩三成……”
林羽拍他后背的手微微颤抖,晨光里,粮车的焦糊味混着血腥味漫山弥漫。他突然抬头望向黑风口深处,那里的云层正翻涌如墨——李肃敢在此时动粮队,绝非孤注一掷,恐怕主战场已另有动作。
“传我令!”林羽的枪尖指向东方,“留五十人护粮回营,其余随我驰援鹿角关!”
战马再次嘶鸣,铁流般的骑兵踏过未熄的余烬,枪缨上的血迹被晨风扯成细碎的红丝。林羽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真正的厮杀,在更远的烽烟里等着他们。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前锋突然来报:“将军,玄甲人往西北溃逃了!”
林羽勒马远眺,只见溃兵的身影在晨光中越来越小,像被风吹散的黑灰。他突然冷笑一声,枪尖在掌心转了个圈:“追!他们的老巢,该端了。”
铁骑扬起的烟尘里,林羽的声音裹着杀气传向四方:“告诉李肃,断我粮道者,我必断他生路!”
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枪尖上的血珠滴落,在朝阳里绽开一朵猩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