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一深一浅的眸光隔空对碰，聂凌希冰冷的手无意识用力压住了裴栖砚的大手。
聂凌希笑得无害，实则无语至极：‘动点脑子应该能听出来我在骂你。’
裴栖砚低眸瞥了眼自己掌心里的手：“要压多久？”
聂凌希顺他视线扫向自己的手，反应过来迅速收回垂眸低语：“不好意思。”
裴栖砚甩了甩被压冷的手，见她示弱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说你胆子小，还能从那些人手里跑出来，说你胆子大，没说什么就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你要是有叶阿姨一半性格，也不至于被丢到山里十几年。”
“你貌似跟我母亲很熟。”聂凌希盯着他，见面几次，都能听到裴栖砚说起叶清泠，但资料里叶清泠好像跟他并没有什么来往吧？更何况两人年龄差距那么大……
裴栖砚啧了一声，面露不耐烦：“非要熟悉才了解吗？那你作为她的女儿是不是应该比我更熟悉？你妈会像你这样对一群伤害过自己的人笑脸相迎吗？”
刺啦一声，车子停到聂家大门口，向洋尴尬的一言不发降低存在感。
裴栖砚扫了眼窗外，偏过头不理聂凌希。
聂凌希伸手摘下毛巾放在一边，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上，眼眸微垂，轻声道：“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而我有自己的方式，谢谢小叔送我回来。”
说罢，她打开车门径直下车，彼时聂闫松的车子也停在了后面。
裴栖砚望着聂凌希单薄瘦弱的背影：“她，刚说自己的方式？她的方式就是示弱讨好，可笑，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向洋有些摸不着头脑：“砚哥，阿姨让你多照顾下她，你也不至于这么上心吧。”
“你懂个屁！”裴栖砚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你看不出来我是在嘲笑她的无知吗？”
向洋一时无语，望向窗外，大步走向聂凌希的聂闫松，这时裴栖砚也从另一边下车。
聂凌希看到聂闫松刹那，大豆的眼泪珠子从眼眶冒出来，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似害怕得不行，颤颤巍巍喊道：“父亲……”
聂闫松原本审视的目光，似被她滚热的泪水给融化，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大掌拍在她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是爸爸来晚了，爸爸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裴栖砚看着这一幕，狭长的眼眸厉色一闪而过，单手插兜走过去，唇角带笑：“不得不说聂董找孩子速度慢，生孩子倒挺快，三年抱俩呢。”
“裴三少，我不知道哪里惹到您了，貌似每一次您话里都带刺，要不您直说呢？”聂闫松单手揽着聂凌希，声音沉重：“今天的事情也不是我造成了，我也说了会给凌希一个交代，毕竟她是我女儿，若是以前的那些事，那好像跟您没有关系。”
裴栖砚眉峰上抬，微微偏头：“怎么，踩到你尾巴了？那只能说你藏得不好，跟我怎么说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也可以说我啊。”
聂凌希靠在聂闫松胸膛，明显感觉到他在压抑自己的怒火，心里莫名觉得好笑：‘嘴炮。’
不等聂闫松说话，裴栖砚抬起手看了眼没有手表的手腕：“时间不早了，不介意我住一晚吧。”
询问的话没得到回应，裴栖砚就自顾自往里走，丝毫没觉得自己是客，迎出来的宋明见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聂闫松薄唇抿成直线，心中暗语：‘他这是摆明了要聂家笑话！’
聂凌希从他怀里退出来，摸了下眼角泪痕，双眼红红的跟兔子一样：“父亲，今天多亏了箫姐姐，是她救了我，但我没能阻止她把事情放网上，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啊？”
“是箫家发的？”聂闫松眉心紧皱，面色唰地一下变了。
聂凌希点点头。
聂闫松垂在一侧的手用力攥紧：“箫家还真是热心肠啊。”他闭上眼额角青筋隐隐凸起：‘一个两个都在等着看聂家笑话，偏偏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聂凌希看在眼里，面上一言不发。
半晌，聂凌希洗完热水澡坐在房间沙发里，一侧耳朵戴着耳机，手机被甩在一边，笔记本压在她膝盖上，跳动的数字一层层叠加又减少。
耳机里，箫玉泽带着醉意的声音磁性而慵懒，似笑非笑道：“裴家三弟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不愧是有小魔头称号，你要不学学他，别玩什么手段心机了，直接撞死所有人不好吗？”
“若没受我所受，凭什么算付出代价？”聂凌希打了哈气，指腹轻柔眼角：“聂家什么情况？”
“托你的福，聂氏有了汪家、田家两大助力，事业猛猛飙升，找上门合作的很多都是当年你妈妈的老主顾，不过那些老古董们好像不太买账，对突然的变化有些抗拒，一直在阻止聂闫松，好多合作都暂留了。”
聂凌希眨了眨眼睛：“正常。”
“嗯？对了，老五结婚，你随了什么？”
聂凌希敲击键盘的指尖悬在半空，微微往上抬起两根手指：“两个一等功。”
耳机那边安静了几秒，继而传来一阵轻笑“她一定开心死了。”
聂凌希眉眼微弯。
忽然，院外传来急急忙忙的奔跑声和嘶喊声。
聂凌希笑意收敛，随手放下电脑走到阳台外面，就见宋明在前面跑，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在后面被佣人扶着，嘶哑的声音从他嘴里喊出来。
“大哥，大哥！救我，救救你弟弟我啊！”
闻讯出来的聂闫松连外衣都没穿，只穿了灰色睡袍，迎面扶住男人，难掩心中诧异：“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不是出国学习的吗？”
“大哥……九鹤，九鹤说话不算数，他们，不是人啊！”聂勇文哭着跪倒在地，身上衣服不知道多久没洗，黑一块紫一块，浑身冒着恶臭。
宋明抹了把汗一边解释一边把纸条递给聂闫松：“先生，三爷好像是被丢在门口的，保安看到的时候，他身上还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