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父亲信中说的友人竟然是裴彻的父亲!
而这把差点遗忘在记忆中的三连弩,却在八年后重新出现在了面前……
早在与裴彻初初见面,看到他在做三连弩时她就应该想到才对……
看着这弓弩,云昭有种父亲还在世的错觉。
不过,云昭对这把弓弩的归属感倒是没有那么强,相反的那套父亲从不离身的工具意义更为重大。
未曾想,裴彻竟然这么大方,直接割舍与她。
看到云昭满脸的感动,裴彻挠了挠头。
“不过工具我没带身上,等回到玉府我再把东西给你。”
云昭感动地冲裴彻点头:“仅凭这项,以后我愿为郎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裴彻龇牙:“又是九连弩?”
云昭无语:“我祖上《百工册》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好东西,等郎君从光杆司令变成千军万马,郎君想要的军中好物,我都能给你造的出来。”
裴彻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小子……咳,云昭,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造武器,这可不是小事。
且不说造反与否。
对于任何一个士族来说,百工匠都是价值千金的所在,士族所给予的待遇也是非常优厚的。
若云昭有这个本事,且不说投靠皇家,她依附任何一个士族都会有不错的前程。
“我知郎君心中抱负,郎君想完成父亲的遗愿,我亦然。”云昭回答得坦诚。
“郎君或许不知,我的父亲于我们兄妹而言,也是一位了不起的,胸有大义的父亲。
他爱民如子,为了不让浔阳的百姓再受水困,他几乎日日住在黑水河。
父亲时常寄书信回家,跟我们说的全是治理黑水河的进展,以及未来的规划。
在他的蓝图里,黑水河终将会从恶龙之水变成利民之泉。
黑水河就是父亲毕生的心血,他比谁都清楚黑水河的下游是什么,故而他绝对不可能做出炸黑水河堤坝这么武断的事情。
然而,当年之人全死了,剩下的全都一股脑将责任推给了我父亲。
我们虽然想为父亲正名,奈何人微言轻,上面根本无人愿意倾听我们的声音。
兄长没有办法,只能赴谢家主办的清谈会,他想借高台之便为父亲正名。
谁知……终究是我们天真了。”
云昭叹息而后又目光炯炯地看向前方:“不过我坚信,蝼蚁终可撼树,百姓之音终有传到高台的那一日。
故而,我想要的从不是什么前程,而是能与世人说清白的机会。”
裴彻微微眯眼,只觉得此时的云昭有些耀眼的过分。
“我明白了。”
说到底,云昭此时的境遇和自己又何曾不相似。
裴彻话音刚落,云昭突然转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郎君,我们都不容易,我们要一起努力啊!”
和裴彻形成统一战线,跟裴彻抱团,云昭如是想。
“你有武力,我有脑子,我们合并就是天下无敌。”
“……”
裴彻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默默挣脱。
“老子才不蠢,讽刺谁没脑子呢。”
“……”云昭。
两人嘀嘀咕咕的画面,全都落到了对面玉澄眼里。
玉澄看着这两人,那叫一个不屑。
所谓的狐朋狗友狼狈为奸大抵如是。
“郎君,这二人从一开始就时常凑一块,一看就不安好心,您可得注意着些。”
“上不得台面的人因为自卑总会凑到一块,以此来寻求安全感,小丑罢了。”
玉澄不慎在意。
等他把流寇缴了,届时看裴彻还有什么好嘚瑟的。
不过裴彻擅离职守确实也提醒了他。
裴彻是不可能在他掌控中的,找公主,不能迟。
玉澄开始谋划,在等待援兵期间如何安排这四百人在山林里搜寻公主的下落。
另一边,玉澄的急报快马加鞭地送到了金銮殿。
彼时,玉昆已经从荆州赶回来了。
姗姗来迟的他正冲金銮殿上的辰帝抱拳。
“陛下,北固山流寇实在是太嚣张,他们如此不将皇家威严看在眼里,分明是想自立为王!京口乃辰朝的咽喉要塞,若真让流寇取得此处,对建康有极大威胁不说,若他再为铁勒汉敞开大门,那我们辰朝危矣!”
“吾儿忠勇剿匪身陷重围,公主安危也系于一线,本公为社稷,为君上,为京口,申请起兵,清缴叛逆!”
“玉公且慢。”
太子在皇帝同意之前,连忙开口阻断:“我明白玉公为社稷安危之心,只不过小小流寇就要出动辰朝第一大将军,传出去未免让人轻看。
大将军已然派了你的两个儿子过去。
一个是极负盛名的名仕新贵,另一个是少年战神,他们就相当于辰朝年轻人之最!
两人都搞不定小小流寇,还得让将军出马,天下人岂不耻笑。”
“这确实是本公的疏忽,平时过于宠溺他们,未能让他们早早涉猎朝政战事,待此事结束本公定当严加管教,好让他们早日为国分忧。
只不过一事归一事,公主危在旦夕救援刻不容缓,调教他们之事,等公主迎回再说。”
“依臣看,既然已经是年轻人的战场,何不再给年轻人一次机会。”周氏家主迈步申请。
虽然辰帝是个没主意的,但此时玉昆来势汹汹总让他觉得有些不怀好意,辰帝下意识不想同意这事儿,故而太子和周家一说,他立刻就顺着杆子往下了。
“既然年轻人接了此事,听听年轻人的意见也没什么,太子,你有什么提议?”
“父皇,不如您给我一支军队,让我前去协助玉澄裴彻剿匪!”
“!”
辰帝两眼一黑,还以为太子能给出什么好主意,结果却是添乱来了。
他就这么一个独苗苗,早在太子第一次申请去剿匪时自己就驳回了。
而今知道那些流寇的实力,更不可能让司贤去送死。
若司贤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皇帝就真的得禅让给玉昆了。
“太子休要胡闹,你还不如裴彻玉澄呢,那两人都办不好,你就更办不好了,还是在宫里好好学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