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枭转头,看到翠芝走进来。
“静言有下落了吗?”
“静言被子正关在大理寺,今日下午他要当着宗族的面给静言和侯爷做滴血验亲。”
翠芝一愣。
她立刻觉得大事不妙,难道是付子正要借题发挥,揭露付静言的真实身份?
林枭疑惑地看着她问:
“他还说你是静言的母亲,我自然不相信,你当年跟在皇后身边,不可能有孩子。”
翠芝眼眸闪烁,不置可否。
林枭接着说:
“皇后说用白矾掺水可以溶血作假,她看来知晓此事,就算静言是侯爷收养的,皇后解释一下就可以,何必隐瞒?”
翠芝叹了口气。
“这件事以后跟你解释,过午滴血验亲的时候我肯定也要去,你帮我守着侯爷,别让人趁机对他下毒手。”
林枭迟疑着点点头,又将眼神投向睡梦中的容昕:
“容昕和静言感情深厚,你还是劝她和太子断了吧,太子并非良人。”
此时,容昕正沉浸在噩梦中……
一片迷雾中的乱葬岗。
她找不到付静言,眼前只有林立的墓碑和森森白骨。
地上有斑斑血迹,她往前走。
隐约看到雾里站着一个人,长得像付子正,又不是很像,张口企图对她说什么,自己却听不清。
容昕大声呼叫,从梦中惊醒。
有人将她捞起,低声安慰:“你做梦了。”
她抬头一看,是林枭。
“襄王……什么时辰了?”
她轻轻挣脱他的怀抱,一边擦汗一边问:
林枭喉咙轻滚,轻声说:
“已经过午了,起来吃点东西吧,你误了两餐了。”
“那不是快到时候了?宗族的长辈来了吗?付子正还没有把人带来?”
容昕坐不住了,她下了床,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林枭揽住她,扶她到桌边坐下,对丫鬟说:
“给三少夫人送一碗粥来。”
丫鬟还没走,明二跑进来:
“三少夫人,宗族的长辈来了,二公子也带着三公子来了。”
容昕一听,站起就要往外冲,明二拦住她,抿了抿唇,低声说:“三公子受伤了,您不要激动,力求把滴血验亲的事做好。”
容昕盯了他一眼,脸色渐渐变得煞白。
“人在哪?”
“祠堂。”
小红又匆匆跑来:
“三少夫人!官兵把二夫人带走了!”
容昕一怔:
“官兵?付子正还带了官兵?他还真想杀人灭口不成?”
林枭看容昕摇摇晃晃的样子,扶住她:
“翠芝让我留在这里守着侯爷,可是你现在这样我不放心。”
容昕想,翠芝应该是不想让林枭看到付静言。
“襄王,您还是听翠芝的在这里守着侯爷,皇后既然已经做了安排,应该不会出岔子。”
她深深吸了口气,带着明二和小红快步走出去。
林枭跟到院中,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闪出月亮门,他心绪难安,来到侯爷的卧房。
他走到床榻前,给侯爷整理了一下背角,找了把椅子坐下。
看着侯爷昏睡的面容,他轻声说:
“侯爷,容昕说您和静言还有翠芝,是她最重要的人,您要是能醒过来就好了,帮帮容昕,她一个小女孩真的很不容易。”
他低下头,想到自己之前对容昕的种种苛责,觉得非常愧疚,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侯爷的眼睫颤动,手指轻轻弯曲。
此时,容昕带着明二和小红往祠堂走。
一路上站满了付子正带来的官兵,容昕侧头问明二:
“暗卫呢?”
“付大人说滴血验亲是侯府宗族内部的事,要由宗族内的人掌控,不让我们的人靠近,皇后娘娘觉得不会出岔子,就应允了。”
容昕蹙眉接着往前走。
祠堂前面,一侧的假山水池边站满了家丁,容昕迟疑片刻,走上前,一眼看到两只绑了绳子的竹笼和一堆大石块。
“大胆!这是干什么?!”容昕怒斥。
家丁连忙解释:
“三少夫人,这是二公子让准备的,说是万一滴血验亲证明三公子不是侯爷的儿子,就是二夫人和别人私通生下的,要马上沉潭。”
容昕脸色煞白,觉得付子正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
她胸口开始怦怦跳,开始担心皇后的安排会不会出纰漏。
快到祠堂,她觉得不妥,对明二说:“你让暗卫通知皇后,立刻让御林军来救付静言!”
明二点头,少时回来:“我让人去通知了。”
暗沉天色下,祠堂如同魔宅,发出阴森之气。
容昕一脚踏入——
三个太师椅上坐着两个身着锦袍的耄耋老人和王氏夫人,几个家仆押着翠芝,一侧站着五六个太监,前面两个太监手中拿着托盘,上面放着滴血验亲的用具。
容昕扫视一圈没有付静言的身影,她脱口而出:
“付静言呢?”
“阿昕。”
低沉阴翳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容昕回头,看到付子正走进来,他身后,几个官差押着付静言。
容昕睁大眸子,浑身一颤。
付静言身上的白衫破碎不堪,被血染红,手上绑着粗重铁链,脸上有道长长的血痕,从一侧眉骨直到面颊。
容昕的心被重捶,眼前一黑,几乎痛得失去知觉。
身边的明二一把将她扶住。
明二悄声在她耳边说:“三少夫人,大事为重,忍住。”
付静言看着她,轻轻摇头,费力地打手语:
【都是皮外伤,你别担心。】
铁链哗啦哗啦响着,每一声都砸在容昕心里。
她眼神如利剑,恨不得将付子正刺穿:“你这个畜生!我知道你是想抓我,你要干什么?!”
付子正俯下身,覆在她耳畔悄声说: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保证放过付静言,否则我今日一定让他死。”
容昕眯起眸子:“你做不到。”
付子正垂目看着她,眼底晦暗:
“你现在决定还来得及,不要弄得无法收拾,我并不想要付静言的命,只想要你。”
容昕胸口起伏,她瞥了一眼太监手中的验血器具,冷哼:
“你做梦。”
付子正定定看着她,良久,从牙缝中嘶出:
“好吧,我得不到,也不会让他得到。”
宗族长辈捋着胡须说道: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