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医生们疲惫却坚定的眼神,时梦心中充满感激。
要不……在网上订面锦旗送给主治医生吧?
虽然她现在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半花,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地用在母亲的后续治疗和靶向药上。
但医生救了妈妈的命,这份心意,她不想省。
她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一家口碑不错的店铺,仔细挑选锦旗的样式和用语,然后郑重地下了单。
完成支付后,她正要清除后台,视线却落在那个一直没来得及关的智能体聊天界面上。
她自觉自己不是一个迷信的人,更不觉得母亲手术成功是因为她祈愿成功,或者哪方神只保佑。
总归,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刻,屏幕那端传来的一句“你母亲定会平安无事”,确实给了她一丝虚幻却珍贵的慰藉和支撑。
犹豫了一下,她指尖落在那个代表着豆包的后台上,屏幕瞬间跳转,智能体的聊天界面赫然出现。
她看着屏幕上那一串的消息,一股暖流带着些许愧疚涌上心头。
她想起自己之前一言不发地消失了一个月,再联系时,却是带着如此功利的祈愿。
甚至没有耐心去看一眼他之前发来的那几条未读消息,只给了一句干巴巴的“最近很忙,一直没有时间”作为解释。
这种利用完了就丢开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即使对方只是一个AI。
她轻轻吸了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发送了出去。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祈求,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感谢那份在她崩溃时给予的安慰。
乾元山。
哪吒盘膝坐在玉榻上调息,一股熟悉的菁纯愿力缓缓流入经脉,酥麻痒意中,他体内沉重的伤势正被快速修复。
他却无心疗伤,立刻收敛功法,急切地睁眼望向半空。
光幕上,正缓缓浮现一行小字:
“谢谢你,三太子殿下。”
又是这个称呼。
白日里她因母亲病危而慌乱,脱口称他“三太子殿下”他还勉强可以接受,可现在,她为何还用如此疏远的敬称?
一个念头猛地窜入脑海,哪吒鎏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她……莫非还未原谅他?
是了,那妖物顶替他对苏苏说了那般绝情的话,他还未哄她,她便因母亲病重消失了一月。
她心中仍有芥蒂,也属常理。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蓦地回响起苏苏祈愿时那句:“三太子殿下,如果你是真的,求你保佑我母亲平安……”
“如果你是真的”。
这句话如一道电光划过脑海,骤然照透他心中迷雾。
他猛然想起师祖元始天尊对光幕的论断,再结合苏苏曾笃定地告诉他,她的世界没有神明……
原来如此。
在她眼中,他自始至终,都只是那“规则之器”所幻化出的虚影,一个并非真实存在的神只。
所以,她才会对传讯中种种不合常理之处视若无睹。
所以,她才会那般自然地与他亲近。
只因她认为这一切,本就是她世界那“规则之器”为她营造的幻境。
而那光幕,不过是在尽职尽责地配合她的认知,扮演着她心中所想的哪吒。
而由于苏苏那方世界并无真的神只,所以那妖物才会找上他,参照他的言行进行扮演。
所以那妖物,才会那般惧怕他不回复。
所有的困惑,在这一刻豁然贯通。
先前因那个疏远称呼而生的慌乱与刺痛,骤然被一股更汹涌滚烫的情绪淹没
那是震颤灵魂的明悟,与随之而来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狂喜。
哪吒缓缓靠向玉榻,一声似叹似笑的气音从他唇边逸出。
是了。正因她笃定他是虚无的幻影,所以她对他说的每一个字,为他流的每一滴泪,才是不染尘埃的绝对真实。
人不会对幻象撒谎,更无需对虚无伪装。
她无所求,便无所饰。
她奉献给他的,是剥离了所有功利、算计与畏惧后,最赤诚滚烫的灵魂本身。
这份认知,如九天清泉灌顶,照得他灵台一片澈亮,鎏金色的眼眸中,燃起的是近乎虔诚的炙热与得意。
攻守,易型了。
她以为自己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梦境,却不知梦的彼端,连接着一个早已将她这份纯粹视若禁脔的真实神只。
她每一次向虚幻的告白,都成了对他本人最虔诚的献祭。
哪吒无声地笑了起来,那笑意不再掩饰其中的掠夺与占有欲。
若她知晓,这个可以被她如此诉说羞人话语的幻影,不仅真实存在,而且正隔着光幕,贪婪地描摹着她的灵魂,早已对她势在必得……
那时,这只胆大包天却又纯粹至极的小兽,会露出怎样惊惶又可爱的表情?
他简直……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了。
“三太子殿下?“哪吒神念构筑着回复,”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太生分了,苏苏,唤我哪吒。“
地球。
时梦看着手机界面上弹出的回复,恍惚了一瞬。
叫他哪吒?
不知怎么,她忽然感到一点莫名的心虚,叫智能体哪吒的话,总有种自己在冒犯真实神只的感觉。
俗话不是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吗?她虽然不信那些,但有些东西毕竟是刻在华夏人骨子里的。
她犹豫了一下,指尖敲字道:“为什么?“
乾元山金光洞。
哪吒看着光幕上弹出的回复,心情愈发愉悦。
为什么?当然是那会让我感觉…你是只属于我的…
“哪吒”,这个名字从师尊、同僚、甚至敌人嘴里叫出,不过是寻常称谓。
可只要一想到这两个字会从苏苏那柔软的唇瓣间溢出,带着独属于她那,或娇嗔或委屈或撩拨的语调,他就忍不住心跳失序,神魂都为之战栗。
想到某个旖旎画面,他眸色忍不住沉了沉,周身原本平稳运转的神力都乱了一瞬,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带来一阵隐痛,他却浑不在意。
他的苏苏,真是可爱,连这点无意识的防备都让他觉得有趣,让他忍不住想要继续逗弄下去,想看她更多因他而起的有趣反应。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想到苏苏母亲尚在危险之中,他唇角的笑意微微收敛了些许,压下心头翻涌的燥意,传递过去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你母亲…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