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枚虎符出现在大堂的瞬间,宇文峰脸上的冷硬瞬间凝固。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死死盯着宋清远手中的虎符,失声喝道:“此物怎会在你手中”
这虎符,是他亲手交予姐姐宇文玥,嘱其危急时用以自保的信物,如今竟出现在敌军使者手中,难道姐姐她……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宇文峰全身。
宋清远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更有把握,缓缓道:“此物从何而来,将军心中应当明了。虎符在此,足见我方诚意,亦足证……庵内那人,安然无恙,并且,她选择了相信我们。”
宇文峰脸色变幻不定,缓缓坐回位置,声音沙哑了几分:“她……要你们带来何话”
宋清远知道时机已到,神色一正,目光灼灼地看向宇文峰:“宇文将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三皇子,弑君杀弟,残害忠良,倒行逆施,天下共睹。他如今用将军,不过是看中宇文家军中威望,欲借将军之手扫平障碍。然,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理,将军熟读史书,岂能不知待他坐稳江山,以他猜忌之心,功高震主又曾拒婚皇室的宇文家,将何以自处”
宇文峰冷哼一声,并未反驳,显然此话戳中了他内心深处的隐忧。
宋清远趁热打铁,语气更加恳切:“而谢云景,乃先皇后嫡出,名正言顺,更在北境力行仁政,安抚流民,深得民心。此乃天下大义所在。宇文家族世代忠良,难道真要为三皇子的许诺,助纣为虐,背负千古骂名吗”
他上前一步,字字如锤,敲在宇文峰心上:“更何况,将军可曾想过庵内之人的处境她为何甘冒奇险,送出此符她是在用她的方式,保护你,保护整个宇文家。她不愿看到你为了她而成为暴君的屠刀,更不愿看到宇文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将军,切莫辜负了她这片苦心啊。”
最后这句话,让宇文峰动容。他想起姐姐那双总是带着忧郁的眼睛,想起她为自己,为家族所做的一切牺牲……
良久,宇文峰缓缓走到宋清远面前,伸手接过那半枚虎符,与自己怀中另一半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
他抬头看向宋清远:“谢云景……可能保证我麾下将士性命可能保全我宇文家满门”
宋清远心中大定,郑重拱手:“清远可代殿下立誓:破关之日,愿降者,必以礼相待,量才录用。宇文家之功,殿下必不相忘。至于将军您……是去是留,殿下绝不相强。”
宇文峰紧紧攥着合二为一的虎符,望向京城的方向,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好!我宇文峰……愿开关献降!”
宋清远郑重行了一礼,“宇文将军,大义!”
宋清远赶回,将与宇文峰会面的经过详细禀报给谢云景。
饶是谢云景素来沉稳,此刻也忍不住猛地从案后站起。
帐内徐相,张寻等将领亦是精神大振。
“好,太好了!”谢云景抚掌,难掩激动,“清远,此番你立下大功。宇文峰若能归附,虎牢天险不攻自破,我军可直逼京城,不知要少牺牲多少将士性命。”
然而,喜悦之情并未持续太久。
谢云景很快冷静下来,眉头重新锁紧,沉声道:“但此事绝不可声张,宇文峰归附的消息一旦走漏,以三皇子的狠毒心性,京城的宇文夫人,乃至在其他要隘驻守的宇文老将军,顷刻间便有杀身之祸。我们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能顺利接应宇文峰,又能确保其家人安全。”
帐内气氛再次凝重起来。如何能在三皇子眼皮底下,完成如此大规模的军队交接和人员转移,而不引起怀疑
这时,宋清远再次开口,“将军,清远有一计,或可两全。”
他想了想说:“我们可以与宇文将军约定,明面上,我军依旧摆出强攻架势,甚至可进行数次小规模的佯攻,做出久攻不下,焦躁不安的姿态。而宇文将军则在关内顽强抵抗,并向三皇子求援,谎称战事激烈,急需增兵和粮草。”
他顿了顿,继续道:“与此同时,我们暗中派出最精锐的小股部队,由熟悉路径的将领率领,火速潜入京城,设法接应宇文夫人秘密离京。而静心庵那边,则需立刻通知沈姑娘,让她设法带宇文玥姑娘先行撤离。只要宇文夫人和宇文姑娘安全抵达我军控制范围,宇文将军便可再无后顾之忧,寻机打开关门。”
“瞒天过海!”谢云景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了此计精髓,“好,就依此计,事不宜迟,立刻分头行动。清远,你负责与宇文峰保持密信联络,协调佯攻事宜。徐相,你选派得力人手,准备潜入京城,虎妞!”
“末将在!”李虎妞昂首出列。
“你亲自带一队精锐,即刻出发,配合徐相的人,务必保证宇文夫人安全归来!”
“得令!”
静心庵,忘尘居。
沈桃桃收到了谢云景传来的密信,心中大喜。
她立刻将好消息告知宇文玥:“宇文姑娘,好消息。宇文峰将军已决意归附谢云景,他选择了大义,也选择了保护宇文家!”
宇文玥闻言,清冷的眼眸中瞬间绽放出一道光彩。
她紧紧抓住沈桃桃的手,声音带着颤抖:“真……真的他……他真的想通了”
“千真万确。”沈桃桃肯定地点头,随即神色一肃,“但为防三皇子狗急跳墙,对你不利,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宇文玥激动地点点头:“好……我……我回房收拾一下细软,即刻便走。”
她转身快步走向内室。
沈桃桃在门外等候,起初并未在意。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内室却毫无动静。
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缠上沈桃桃的心头,她猛地推开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魂飞魄散,宇文玥竟用一束白绫,将自己悬挂在了房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