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大乱之下,他的剑招顿时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陈淮安那双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他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避开张承的剑锋。
手中的长刀,化作一道闪电,毫不犹豫地送出。
“噗嗤——”
刀锋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长刀穿心而过。
张承的动作戛然而止,他低下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刀尖,脸上写满了茫然与不甘。
“为……为什么……”
他口中涌出鲜血,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陈淮安。
“始帝的诅咒……为什么……会帮你们……”
陈淮安没有回答。
他缓缓抽出长刀,任由张承的身体软软倒下。
随着张承的死亡,陈淮安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也如同退潮一般,渐渐平息。
他眼中的赤红褪去,恢复了深邃的黑色。
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张承的尸体。
转身,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牢牢锁定在那个依旧盘膝而坐的纤细身影上。
叶青妍。
她还在那里。
陈淮安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他迈开脚步,一步步朝她走去。
周围的厮杀声,惨叫声,仿佛都离他远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的女孩。
禁军的将士们看到他走来,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陈淮安却视若无睹。
他走到叶青妍身前,在无数人震惊的注视下,收起长刀,单膝跪地。
这个掌管大夏兵马,权倾朝野的男人,就这样跪在了一个女子面前。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擦去她嘴角的血迹。
他的眼中,没有了战场上的杀伐果断,只剩下满满的后怕与心疼。
“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叶青妍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近在咫尺的陈淮安,她虚弱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不晚。”
“刚刚好。”
说完这句话,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陈淮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怀中的温软和轻盈,让他的心脏一阵抽痛。
玄门的教众很快被一网打尽。
身受重伤的面具人,也被五花大绑,活捉起来。
一切,尘埃落定。
新君的龙体虽然已经清醒,但叶青妍在昏迷前,用最后的意识探查过。
她知道,血脉中的那些诅咒黑线,只是被新君自身的龙气强行压制,并未被根除。
那就像一颗埋在皇室血脉里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再次引爆。
审问进行得并不顺利。
那个面具人嘴硬得很,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拒不透露任何信息。
最终,他被下令押入天牢。
在被禁军押送着,经过叶青妍的临时休息处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他扭过头,目光穿过人群,准确地落在刚刚苏醒的叶青妍身上。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疯狂而诡异的笑容。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你以为你赢了?”
“呵呵……这只是开始。”
“始帝的力量在复苏,祂的敌人……也一样。”
“在遥远的海外,‘神王’的国度,他正等着你们……”
叶青妍的心头猛地一凛。
神王?
海外?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浮现出的系统手册虚影。
手册上,那张模糊的世界地图,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点。
而在地图的角落,那句原本未完的话“……而在……”,此刻,后面竟多出了一个淡淡的血字。
——生。
破局之法,不在毁,而在生。
这个“生”字,究竟是代表着一线生机?
还是……
代表着将有更可怕的东西,因此而诞生?
一个比始帝诅咒更为庞大、更为恐怖的谜团,正缓缓拉开序幕。
盛世安稳,岁月静好。
这八个字,叶青妍觉得简直是为她此刻量身打造。
她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贱贱地戳着某个躺在床上装死的人。
“陈淮安,别装了。”
“我知道你醒着。”
床上的人眼皮动都不动一下,呼吸平稳,好像真的睡死过去。
叶青妍轻笑一声。
“啧,伤口刚好一点就开始跟我玩心眼。”
她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陈淮安的耳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药换成黄连?”
陈淮安的长睫毛终于忍不住颤动一下。
叶青妍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指尖从他的眉骨轻轻滑到鼻梁,最后停在他的薄唇上,若有似无地按一下。
“或者,我亲自给你喂药?”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蛊惑。
陈淮安的耳根瞬间泛起可疑的红色。
他猛地睁开眼,抓住那只在他脸上作乱的手。
“阿妍,请自重。”
他的嗓音因久未开口而有些沙哑,却依旧清冷。
叶青妍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自重什么?你浑身上下哪一处我没看过?”
“给你换药的时候,我可一点没客气。”
陈淮安的脸色从红变黑,又从黑变红,精彩纷呈。
他想抽回手,却被叶青妍握得更紧。
“你……”
“我什么我?”叶青妍挑眉。
“荒唐。”陈淮安憋出两个字,眼神却不敢直视她。
就在这暧昧气氛升到顶点时,一声凄厉的嘶喊划破京城的宁静。
“八百里加急——!漠北狼烟起——!”
“八百里加急——!”
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血与火的气息,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叶青妍脸上的戏谑瞬间褪去。
陈淮安也猛地坐起身,牵动了伤口,眉头紧蹙。
“漠北?”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皇宫,金銮殿。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新君坐在龙椅上,稚嫩的脸上满是焦虑。
“各位爱卿,你们看……”
陈淮安身披铠甲,站在殿中,手中展开的军报薄如蝉翼,却重如千钧。
“陛下,漠北蛮族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