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灵域,某处幽暗秘境
“咔嚓!”
熟悉的,利器没入血肉的沉闷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夜冥霜垂着眼,眸中没有丝毫温度,淡漠地看着自己掌心那颗仍在微微抽搐,散发着污秽气息的心脏,他随手将其扔开,仿佛丢弃一件垃圾,没劲地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厌倦:
“没意思得很……”
他一袭青衫立于尸骸之间,青玉簪松松挽着如墨乌发,姿容绝世,风华无双,然而,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却莫名萦绕着一层化不开的忧伤与空茫。
他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心口,指尖隔着衣料感受到那平稳的跳动。
他微微蹙眉,用一种笃定的语气,低声自语:“这里,定是丢了些东西。”
只是,丢了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缓缓闭上双眼,试图从那空茫中捕捉一丝痕迹,随即又睁开,眼底只剩一片冷寂。
“听闻,陨星秘境即将开启。”他低声自语,仿佛找到了一个暂时的目标,“应当……会比现在有趣些吧。”
语罢,夜冥霜青衫微动,身影已如青烟般消散在原地。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五年光阴,弹指而过。
修真界,某处茫茫雪原。
一位少女静立风雪之中,她乌发如瀑,肌肤胜雪,眉眼长开,已具倾国倾城之姿,然而,一双圆溜溜,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为她平添了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
身披一袭炽烈如火的红色斗篷,在这银装素裹的天地间,显得格外醒目,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轻轻接住一片飘扬而下的雪花,看着它在指尖缓缓融化。
眸光望向远方,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复杂情绪,轻声低语:“五年了……”
少女微微闭上双眼,浓密的睫毛上很快沾了几星细雪,感受着冰凉的雪花在周围无声飞舞的静谧。
“阿慈!!死老头说今晚想吃火锅,我想吃糯米蒸藕饭!”
身后传来响亮又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嗓音,打破了雪地的寂静。
沈慈睁开眼,转头看向踏雪而来的大花,脸上浮现出无奈又纵容的笑意,打趣道:
“前日是糯米饭,昨日也是糯米饭,今日还吃?花花,连着吃这么久,你也不嫌腻得慌。”
大花抱着手臂,下巴一扬,哼了一声,搬出了她一贯的歪理:
“哼,你懂什么!这说明我们金凤一族天性专一!无论是认定的人,还是爱吃的食物,那都是一辈子的事!”
她说着,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拉起沈慈冰凉的双手,触手的寒意让她皱了皱眉,一边拉着人往回走,一边絮絮叨叨:
“我说你也是的,外头天寒地冻的,你搁这儿站什么桩呢?回头冻病了,还不是我和死老头操心……”
沈慈任由她拉着,听着耳边熟悉的唠叨,看着大花鲜艳夺目的侧影,唇边的笑意深了些,心底那点因回忆而泛起的愁绪,似乎也被这温暖的人间烟火气渐渐抚平。
刚一回到温暖的里屋,沈慈解下被雪花濡湿的红色斗篷挂好,便径直走向厨房,开始准备炒制火锅底料,大花也挽起袖子在一旁帮忙,洗菜切肉,动作麻利。
她看了眼沈慈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什么,笑道:“说起来,快冬至了欸!我听死老头念叨过,说你们凡界冬至要吃饺子?阿慈,你会做吗?”
沈慈翻炒香料的手微微一顿,锅中升腾的蒸汽模糊了她一瞬的神情。
她随后缓缓点头,声音温和:“当然会,我不仅会包饺子,还会搓元宵。”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到了冬季的时候,她总会做上慢慢一大锅,给她六个哥哥姐姐吃,如今时过境迁,竟成了能与人分享的,带着暖意的记忆。
大花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兴奋地拍手:
“太好了!那今年冬至,我和你一起做,好不好?你教我!”
沈慈看着她雀跃的样子,眼底最后一丝怅然也化开了,染上真切的笑意:“好,我们一起做。”
到了饭点,热腾腾的火锅在桌上咕嘟作响,香气四溢。
秦青青夹了一筷子灵蔬,却没急着吃,目光落在安静进食的沈慈身上,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疼惜:“你啊……这都过去五年了,心里那点事,还放不下吗?”
沈慈正低头小口吃着碗里的食物,闻言抬起头,脸上带着真实的疑惑,眨了眨眼:“师尊是在说我吗?”
秦青青看着她这副浑然不觉的模样,没好气地吹了吹胡子,瞪眼道:“这屋里就咱们仨,大花没心没肺的,不说你还能说谁!”
被点名的大花正埋头苦干,听到这里立刻抬起头,左边看看一脸严肃的秦青,右边看看茫然的沈慈,赶紧笑着打圆场。
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沈慈的眉心,语气活泼:“可不是嘛阿慈!你看看你,明明才十七岁,正是最好的年纪,怎么整天安安静静的,眉心都像要皱出个小疙瘩了?再这样下去,真要变成老头说的那个林黛玉似的,成忧郁美人啦!”
“林黛玉?”沈慈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更加困惑了,“这又是哪儿来的新人物?”
大花塞了满嘴的肉,理所当然地一指旁边的秦青,含糊不清地说:“唔…老头说的啊!他那儿稀奇古怪的故事可多啦!”
沈慈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下意识用指尖轻轻抚了抚自己的眉心,声音里带着歉疚:“师尊,花花,对不起啊……这些年,总是让你们为我担心。”
大花正捧着一碗堆得冒尖的糯米饭,闻言立刻用碗沿轻轻撞了一下沈慈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害!说什么傻话呢?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吃快吃,肉都要煮老了!”
秦青青沉默地扒了几口饭,咀嚼了半晌,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放下筷子,看向沈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也十七岁了,再过两三个月便算成年,老头子我啊……往后就不拘着你了,你也该出去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