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当晚,大周百姓皆会簪花于鬓,前往寺庙祭拜花神,祈愿一年平安无虞。
随后便逛庙会、赏花灯,吃吃玩玩看看。
而每年京城里的各大青楼还会派出自家的花魁,然后扮成十二月花神娘娘,立于彩饰花灯车上,翩翩起舞,点缀那十里长街的热闹。
江箐珂刚嫁到东宫那年,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出来玩儿。
这三年来,又因孩子太小,便一直未能出宫去瞧瞧。
今年两个孩子都大了些,不等江箐珂开口,李玄尧最先提出要私服出宫,带着她和两个孩子一起去簪花庙会上逛逛。
禁足宫中两个月了,听到能出宫,江箐珂比两个孩子还开心。
穿衣梳头时,她都忍不住哼着小曲。
李玄尧一手抱着李珣若,一手撑头瞧着江箐珂。
含笑的异瞳就像浸了蜂蜜似的,眼神粘稠且透着甜。
“能出宫,就这么开心?”
江箐珂站在铜镜前,转圈照着身上那件极普通的襦裙。
她美滋滋地答道:“当然了。每天都在宫里看一样的面孔,赏一样的风景,能出去玩儿,看人看热闹,想想就有趣。”
李玄尧佯作幽怨,“所以,小满也定是看腻了我这张脸。”
接过宫婢递来的帔帛,挂在双臂间,江箐珂转身,像个欢脱的仙子,步子轻快地挪步到李玄尧身前。
捧起他的脸,她俯首贴近,神色诚恳,语气认真。
“除了你和承玦、珣若外。”
“你们三个,我一辈子都看不腻。”
骨感极强的下颌突然仰起,李玄尧想讨个香吻,结果却被江箐珂调皮地直身躲开。
异瞳半眯,看着那笑颜明媚的娇妻,李玄尧眉棱拱起几丝玩味的笑来。
大手伸出,一把抓住要逃的人,毫不费力地扯到身前。
霸道地勾住那娇嫩细颈,带着人俯下身来。
李玄尧仰首强势地含住了那两瓣唇。
舌尖扫着唇缝,品着独属于她的香甜。
江箐珂侧眸一瞧,李珣若正睁着一双水蓝水蓝的大眼睛正看着他俩亲亲,她羞赧不已地要推开李玄尧,结果却是徒劳。
倒是李珣若出乎意料地凑过来,两只小手分别搂着他二人的脖子,撅着湿嘟嘟的小嘴,也凑过来亲亲,逗得李玄尧终于松开了嘴。
适时,李承玦跟着曹公公拿着四个狐狸面具走了进来。
“母后,曹公公说,这两个面具都是父皇小时候戴的,正好儿臣和妹妹一人一个。”
只因李玄尧和李珣若的眼睛太特别,怕被人认出,凭白惹来什么祸事,江箐珂便想着一家四口戴着面具出宫。
在给李珣若戴面具时,她嘟着小嘴,有些难过地问了句让人意外的话。
“母后,是不是因为若若的眼睛跟别人的不一样,才要戴着面具出去?”
江箐珂呆愣在那里,李玄尧亦是如此。
江箐珂是从没想到李珣若才三岁而已,便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之处。
而李玄尧一直对这个公主无比怜爱和愧疚,更是听不得这句话。
回过神来,江箐珂掐了掐李珣若的小脸蛋。
“若若猜得对。”
“因为若若是大周独一无二的公主,跟你父皇一样,是大周独一无二的君王。”
“独一无二的人自是要与众不同。”
江箐珂指向李玄尧的眼睛,同李珣若讲着道理。
“你看,你父皇的眼睛也不一样啊。”
李珣若又奶声奶气地问:“那哥哥的眼睛为什么不是独一无二的?”
李承玦听后,立马摘下狐狸面具,凑到李珣若的面前,指着自己的眼睛。
“哥哥的眼睛也不一样,妹妹像父亲的左眼,哥哥像父亲的右眼,若若看,哥哥的眼睛是不是跟父亲一样是深褐色,和翊安表哥的不一样?”
李珣若眨眼瞧了瞧,也不知看没看出不同,反正是点了头。
“好像是不一样。”
江箐珂继续安慰她。
“若若这双眼睛多漂亮啊,连母后都羡慕,若若是大周的公主,若同别的京城贵女都长一样的眼睛,多无趣,是不是?”
李珣若点了点小脑袋瓜。
江箐珂又同她讲戴面具的道理。
“大周的百姓都知道咱们若若公主长着一双水蓝色的大眼睛,所以,我们出宫玩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
“宫外虽然好人多,可也有许多坏人。”
“若是被坏人认出你是公主,就会伤害你,也会伤害我和你父皇、皇兄。”
“戴上面具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我们,明白了吗?”
言语间,江箐珂拿起狐狸面具,直接扣在了李玄尧的脸上:“你看,你父皇不也戴了吗?”
李珣若虽小,但似乎也听懂了江箐珂的话。
脸上的自卑和难过不见,转而是满怀期待的欢喜。
她自己戴上狐狸面具,拍着小手高兴道:“可以出宫玩咯,若若好开心。”
江箐珂不忘同两个孩子叮嘱。
“到了宫外,就叫母后阿娘,叫父皇爹爹,记住了没?”
“记住了。”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一辆普通又低调的马车从西侧宫门前缓缓离开。
南星、谷丰和喜晴等人亦是布衣打扮,带着几名黑甲卫分成三队,于前、中、后,保持着不远且又不惹眼的距离,暗中保护着车上的一家人。
马车内,江箐珂已经开始念叨着一会儿吃什么。
说着说着,她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说不定今晚我们还能在庙会上碰到江箐瑶。”
李承玦开心道:“那我就可以跟翊安表哥一起逛庙会了?”
李珣若也凑着热闹。
“那我也可以跟苒苒表妹玩了。”
江箐珂点头回应了两个孩子后,她支颐好奇,“就是不知道,江箐瑶今夜会跟谁逛庙会?”
李玄尧心如明镜,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虽说自己的皇后得宠着,可他还是略有些同情白隐。
心爱的人忘了他也就算了,如今回来追妻,却总有人在暗中使绊子,可谓其命甚苦。
他柔声提醒:“当心别把他气病了,再耽误承玦和珣若的开蒙。”
江箐珂表示知道深浅。
待马车到了十里长街的街头,“狐狸”一家鬓角簪着花,东张西望地穿梭于热闹的人群间。
逛了没多久,江箐珂便瞧见了不远处的江箐瑶。
她用手肘碰了碰李玄尧,“快看,谢太医和那小侍卫都跟来了。”
想起白隐在将军府时天天那副受气包的可怜样,江箐珂就忍不住想笑。
“江箐瑶宁可选大褶子和小赌徒,都不选白隐,咱们的祭酒大人也太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