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
柳致远所在的丙班再一次结束了月测,他与苏昀、周晁一同往食堂走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柳兄,请留步。”
柳致远回头,只见见魏影站在不远处,面容俊朗,嘴角含笑,只是那笑容并不达眼底。
周晁见是魏影,看了眼柳致远,便识趣地将苏昀拉着带离此处,留二人再次说话。
“魏兄。”
自入丽泽书院以来,魏影一如之前在陈先生那边最后露面时的冷淡模样,独来独往,极少与人攀谈,即便同处一室听课,也多是沉默颔首,难得开口。
这与在耕读轩那时的魏影全然不同。
那时候的他性子爽朗,爱与同窗嬉闹,学业虽不算差,却也平平无奇,看不出什么过人之处。
可是之后不论是在院试还是在考丽泽书院时,魏影的成绩却一直名列前茅,远超众人预期。
自院试以后,他像是换了个人,性子骤然冷淡,对谁都疏淡疏离。
但是这些日子,他却再次主动找自己说话,态度虽算不上和以前一样热络,却已与往日的形同陌路截然不同。
可是正因如此,魏影喊住他,才让柳致远心底的疑虑加重。
魏影走上前,淡淡道:“这几日听闻柳兄与诸位探讨‘君权与律法’,所言‘律法护持君权,而非君权凌驾律法’,颇有见地。我近日研读《管子》,对‘以法治国,则举错而已’一句略有心得,想与柳兄切磋一二。”
柳致远听着心中疑窦更甚。
如今,柳致远也知道自己最近的风头有些过盛,但是他也在为此试探这个世界对于法的底线究竟在哪里,这些时日里有关法理儒学的辩论让书院里很是热闹。
不仅仅是他们一个班,连带着其他几个班级的学子都有加入,不同的夫子们也常常以不同角度主持辩题。
还有夫子们的亲自下场,外界对于这些是否知道柳致远并不清楚,但是他们书院本身的学风却比他想象中要自由多元。
甚至还有搞老庄的夫子最近也加入其中,搅得仁义教化对抗法理约束的中间还要管一个自然天成。
而魏影看似和其他学子一样要和自己讨论,可是每每说上几句,柳致远就会发现这人不断在套自己的话,或者说不断试探自己对于这类主张究竟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魏兄谬赞。”柳致远不动声色谦虚说道,“不过是随口议论,谈不上什么见地。倒是魏兄,当年私塾时我便觉你聪慧过人,只是后来性子转淡,今日忽然愿与人切磋学问,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魏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恢复温和模样:“昔日年少贪玩,如今入了丽泽书院,自然该潜心向学。柳兄近日所言所论,引人深思,与你探讨方能开阔眼界。”
他说着,便自顾自地继续谈起了《管子》中的法治思想。期间他言辞条理清晰,见解独到,柳致远一面应付着,一面暗中观察——
魏影的谈吐不仅有扎实的学识,更隐隐透着一股沉稳老练,这绝非寻常学子所能拥有,这也让柳致远更加笃定,当日在更不要说什么成熟顿悟。
他耕读轩读书时他当时就在装。
这可不是什么年少时贪玩,这两年忽然醒悟就能改变成如此这般。
可是,魏影当时在耕读轩装是为了什么?
如今在丽泽书院读书又为什么不装了?
看魏影接近自己,柳致远的心底已经断定此人绝非单纯为了和他切磋学问。
魏影一边说一边也在观察柳致远面上神色的变化,之后看似随意地又问道:“柳兄主张律法当约束权力,可有想过,此事推行之难?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仅凭一腔热血,恐难成事。”
“虽知艰难,却也不能因为困难就退缩不前。”柳致远淡淡回应,“百姓受冤之苦,非亲身经历难以体会。若因难便弃,律法何用?世道何安?”
魏影侧目看他,眼中多了几分探究,轻笑一声:“柳兄心怀天下,令人敬佩。只是,独木难支,若有外力相助,或许能事半功倍。”
这话已近乎明示。
柳致远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外力相助固然好,但若违背本心,失了律法公正之本,便是助纣为虐,而非济世安民。魏兄以为,是吗?”
魏影闻言,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柳兄所言极是,是我唐突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学问,便各自散去。
看着魏影远去的背影,柳致远眉头微蹙,他愈发确定,魏影的背后定然有人。
魏影这般刻意靠近,无非是想试探自己的立场,甚至拉拢自己。
回到宿舍,柳致远独坐窗前,没有理会周晁那时不时投来的好奇目光,他只是静静的坐在桌前,望着窗外的落叶,思绪万千。
想不到,就这么一件事情居然似乎还引起了不小的波澜,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暗示他投效,这日子,真的是……
【老爸(柳致远):最近家里一切还好么?
女儿(柳闻莺):一切都好呢,爹爹,书院一切都好?
老爸(柳致远):嗯,就是和人打交道有些烦了。
妈妈(吴幼兰):有什么讨厌的人和你说话了?】
大晚上的,柳致远忽然在群聊中说话,一看就是心情不好了。
吴幼兰和柳闻莺开启了视频聊天,柳致远点开之后,柳闻莺和吴幼兰就看见柳致远坐在桌前。
说来也巧,周晁那边收拾了一番,算着柳致远坐在那也很久了,这才开口问了一句:“柳哥,那个魏影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关于法治人治的话题说了几句。”
“这人怎么忽然找你问这些,往日不都谁都不理么?”
听见周晁和柳致远这般对话,柳闻莺在另一头见状,挑眉:“这魏影……是爹爹你之前和你在一个私塾读书后来考进来的那位?我记得他是院试案首是吧?”
“嗯。”
柳致远点头,周晁还以为柳致远是应自己的话呢,于是继续絮絮叨叨说道:“我当初就说这厮一看就不是好人,你还护着他。你看,咱们刚从陈先生那里离开,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依我看,他这是瞧着和你最近出了大风头,又有利可图了,又回头找你说话。”
“有利可图?”
柳致远扭头看向正在铺床的周晁,周晁头都没回,道:“对啊,有利可图,不然他这又回来和你交好做什么?”
“那之前在陈先生那里,他那般接近我,你觉得也是有利可图?”
“是啊。”周晁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坐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神色变化的柳致远。
“我那时候白丁一个,书也读的一般,哪里值得他接近?”
听着像是柳致远自嘲话语,可是要是周晁此时回头一定会看见柳致远的神情很是迷茫。
他这话柳致远自认是实话,只是刚才周晁这话着实给他吓了一跳。
若是,从那时候开始魏影就是刻意接触他的话,那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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